“大哥,您幫我看一下香,我先將這幾具處理一下。”
“好好好,姑娘儘管忙。”
小夏打開壇封,手沾酒往木盒裡的屍骨上撣,酒的噴灑很利於封盒後加速裡麵的氧耗,建立缺氧條件,並在一定的時間內可以抑製細菌的生長和繁殖,使屍體在二次腐敗過程減慢或停止下來,這樣對於屍體短時間保存是非常有利的。
其實淩柯的方法是需要浸泡,若想更長時間的保存,還需要用到汞,但她隻需將它們保存到送至親屬手中,之後便可以入土為安了。況且汞本身含有劇毒,會揮發在空氣裡,而給一百多具屍體做防腐需要的量不在少數,弄不好就會中毒,因此就省去了這個步驟。
但在封盒之前,還有最後一道工序,就是給骨骼做上標記,而且是每一塊都要做,如此即便盒子遺失、被毀,屍骨揚撒出去,也便於被找回來。
她拿出從季子封那順來的墨,混上朱砂,沾水試了試,果然不掉不暈染,才放心在第一箱三塊屍骨上小心翼翼寫了個“一”字。
最後再用釘子釘嚴,第一具屍骨就大功告成了,萬事俱備,隻待回到親人手中。
滿滿的成就感啊!她不知疲憊,一直添柴、煮骨、撈骨、曬骨、灑酒、標記、封箱,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苟,連喝口水都顧不上,直至後來守衛挑水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她才放他回去休息,一個人孤軍奮戰。
當一百一十六個箱子整整齊齊碼在停屍房裡後,小夏累癱,坐在那半天沒起來身。
那件粉色紗裙也讓她封在了小姑娘屍盒裡,希望她可以喜歡吧!
也許是因為太累了,她不著片刻就趴在院子裡石桌上睡了過去,但不知怎地,竟隱隱約約聽見大鐵鍋被挪動的聲音、搬草席的聲音、還有倒水、打掃院子的聲音。
難道是守衛大哥嗎?他在替自己收拾殘局?看來這一壇酒不白送。但她實在太累了,就扭個頭繼續睡過去,想著等睡飽之後再好好感謝他。
當再度睜開眼睛時,外麵已經是日落時分,看周圍亮度,約莫都過卯時了,她一個激靈爬起來,沒想到自己一覺睡了這樣久。
更意想不到的是……放眼望去,院子裡已經被收拾的乾淨整潔、煥然一新,連枯葉都被規規矩矩掃成一堆堆在角落裡,壘灶的磚不見了、草墊子不見了、鍋不見了、水桶不見了,她打開倉房門一看,原來都被整齊碼在了裡麵。
又急急跑到大門口,發現守衛大哥喝了那壇酒,已經睡得呼嚕連天不省人事了,絕不會一個人把這些事做完。
那會是誰呢?她又跑回去,當看到屋中那一排排盒子時,好像明白了!
會心一笑,她過去拍拍那些木盒,“謝謝你們了哦,幫我乾這些活,明天來給你們帶好吃的糕點,我得趕緊回去了,免得被季子封發現就糟了。”
話落,她跨好包,回頭又留下一句,“對了……回憶一下你們都叫什麼,家在哪裡,希望收到屍骨的人又是誰,明天弄清這些,後天請示過皇上咱們就可以出發了。”
鎖好門,她匆匆離開,趕在天完全黑下之前回到了少卿府。可等到跳出圍牆外的地方,望著那兩米多的高度卻犯了難,這出來時有磚頭墊底,回去可怎麼辦啊?
但活人好歹沒讓尿憋死,四下掃視一圈,竟在不遠處發現一棵歪脖樹,歪著的那頭樹乾正好搭到牆裡,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她一擼胳膊,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然後成功翻到牆內,不禁佩服自己,隔了這麼多年……爬樹的技能一點沒生疏。接著又趕緊將早上墊腳的磚頭踢散,藏好布包,才大搖大擺回了後院。
萬萬沒想到,剛走到自己院門附近的地方,就聽見從裡麵傳來一聲能震碎人耳膜的咆哮,她身子猛然一抖,捂著“撲通撲通”跳躍的小心肝立即僵在了原地。
這是誰啊?敢跑到她這來撒野?
可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見慕霖、慕瀟拉著兩張大長臉從裡麵走出來,對縮著脖子跟在身後的老管家吩咐,“讓人備好火把,再派兒二十個人接著出去找,什麼時候找到人什麼時候回來。”
“哎呦二位大人,這都出去尋一天了,長安城都快翻了兩遍,您說這人到底跑哪去了?”
慕瀟一瞪眼睛,“我哪知道?沒看大人發火呢嗎?房蓋都快掀開了,那可是大人的心頭肉、活祖宗,甭管如何都得出去找,不然咱們都沒好果子吃。”
小夏聽的一知半解,尋思該不會這麼大費周章的是在找她吧?可她出去應該神不知鬼不覺才對啊,便過去拍拍慕霖肩膀,“霖大哥,你們這是要出去找誰啊?
三人驚愕回過頭,看見苦苦搜尋一天的人就好端端站在眼前,差點就喜極而泣了,“媽呀”一聲齊齊撲過來,“……姑奶奶,出去可不就是要尋您嗎?您這一天跑哪去了?再不回來,大人急的要殺人了。”
“殺什麼人?我不就是……就是在倉房裡躲了一天嘛,壓根也沒出去啊。”
“什麼?在倉房待一天?”慕瀟眉毛挑得老高,“您知道我們找您找的多苦嗎?”
慕霖擺擺手,“我們倒還次要,主要是大人,沒吃沒喝騎馬在外麵逛遊一天,連郡公府那邊差事都顧不上了,若再找不到您,怕是就要連夜出城去尋。”
“至於那麼誇張嗎?”小夏揪揪臉,心裡卻尋思……急死你個龜孫兒,讓你也嘗嘗著急的滋味!
“不誇張,您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老管家頻頻擦著額頭的汗珠,一塊帕子竟被浸濕多半。
“對!您還是快隨屬下們進去吧,薛管家……去告訴家丁、侍衛,沒出去的趕緊休息,在外麵的就趕緊收隊。”
“是,老奴這就去。”
小夏咽咽口水,琢磨聽剛才季子封喊那一嗓子,一會兒進屋等待她的不會是一場血雨腥風吧?內心不由生起幾分忐忑,但想起之前他對待自己的種種,氣兒又上來了,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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