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盯著婠婠看了許久,見她神色裡不像是賭氣的意思,最終隻好離去。
“你們照顧好皇後和皇後腹中的孩子,有任何事情及時回報孤。不分晝夜。”
他們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冷著,薛嫻一個年輕女醫麵上看不出什麼不妥來,但萃瀾杵在這裡就格外著急了。
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該先勸哪一個才好。
她望了望婠婠的神色,懷著孕的皇後反而十分平靜,略用了一碗肉絲粥,還叫人去把她上次做給太子的那件沒做完的氅衣拿過來,說要繼續做完。
萃瀾一麵去取來針線剪子,一麵又試探地和皇後先說好了隻能做小半個時辰。
“左右冬日裡還早著呢,娘娘日日縫補兩針也就夠了,如今您是不能受累的人,偶爾打發時間也就罷了,真在這上麵花心思,對您腹中的孩子也不好。您這些日子勞心也頗多了。”
婠婠接過她遞來的剪子,親自剪著氅衣上線頭,還說沒覺得有什麼呢。
“哪裡就勞心太過了,我還沒覺得累呢。”
她坐在床上將這氅衣抖了抖,想象著自己的孩子穿上它的樣子。
“這衣裳我是照大了些剪裁的,等我再回去的時候,聿兒定不知長高了多少。”
心裡想著兩個孩子,婠婠麵上又添了笑意,似乎丁點都沒有為那個被自己趕走的丈夫煩心多少。
“也不知等我這胎生下來是男是女,聿兒是要做哥哥還是做姐姐了。”
帳內之人“……”
婠婠的話音甫落,帳內一片瞠目結舌。
萃瀾顧不得她生氣,強行從她手中收走了這些針線活。
“——您還說您沒有勞心太過!娘娘快彆做這些了,醫官們都說叫您臥床歇息才好。”
說罷她就提了提被子,又把婠婠塞到了絲被裡催促她睡下。
養精神,養體力。
這一天是八月初一。
在婠婠得知自己即將成為第二個孩子的母親的這一夜,魏都的徐侯府內也是一片張燈結彩,都在為徐侯和陸夫人新得的兩個孩子而歡喜不已。
八月初一的早晨,徐世守頗有些心不在焉地照舊到宮中巡查當值。
禁宮之內的巡邏和值守是一件重中之重的大事,關係到天子枕畔的安危,素來都是非心腹不得任的官職。
每日上值,他都要將宮中的每一處都巡邏一遍,檢查昨夜可有出現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將各處值守的人都提點檢閱一遍,然後再去禁軍營中操練士卒,下午和晚上離宮之前還要去各處一一轉一遍。
有時輪到自己在宮中值夜,就要直接宿在宮裡的值房裡。
八月初一早晨上值的時候,正好轉過千秋宮附近,他便托太後身邊的女官們通傳了一聲,親自入宮向太後謝恩。
正是因他的妻子生產之期將近,他和漪嫻是年輕夫妻,彼此婆母嶽母都沒有,上頭沒有個照看的人,太後擔心養女生產時出現什麼不好的,特意提前一日將宮裡用慣了的、有經驗的產婆們都送去了徐侯府中,叫她們伺候徐侯夫人生產。
所以徐侯這個養女的女婿自當入宮叩首謝恩。
懿寧殿裡,太後正和一雙孫子孫女共用早膳。
其實徐世守今日上午離家時,妻子就有些不適,似是今日就要臨盆,但是皇命在身,陛下離宮之前特意將禁宮之內的太後和太子的安危交付給他,他自然無顏因為自己妻子生產之事就告假不來宮中赴任了。
所以他此刻難免還是有些控製不住的心不在焉。
一麵是皇命,一麵又是懷著雙生胎的妻子。
太後看出他這份煎熬焦灼的情緒,笑了笑,對他說道“這幾日不必你親自到宮中當差了,等到漪嫻的孩子洗三完了,你再來吧。”
徐世守一愣,連忙又俯身請罪“臣不敢!太後,臣……”
“去吧。不過幾日的假,吾還是能做得了這個主的。何況允你不來宮裡當值,也不是叫你在家閒養著的,這幾日你照顧好吾的女兒才是大事。她頭一回生產,沒有婆母和母親陪著,總得叫你這個丈夫不離身。”
徐世守重重叩首下去“臣,謝太後陛下隆恩!”
太後眯著眼睛“謝吾這把老骨頭就不必了,來日好生輔佐太子殿下才是要緊。”
徐世守趕忙回到值房,將這幾日的差事言簡意賅地囑托給了自己手下的禁軍副統領,然後就一刻也等不及地趕回了家中。
副統領想著趁機在太後跟前露個臉,於是也連忙去太後跟前請安磕了頭,說是徐侯不在的這幾日,宮裡的守衛事情都有他來負責。
太後笑著隨意問了一句“徐侯走的時候高興麼?”
這副統領連連賠笑“太後隆恩,徐將軍自是高興的,高興得都有些摸不著北了。”
“——他騎的黑馬入宮,走的時候卻睜著那樣大一雙眼睛把臣的白馬給騎跑了,可急得不得了,臣在後麵喊了許久,竟然都沒追上他!”
殿內的太子殿下和崇清帝姬都是一陣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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