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渡!
慕澤掃了眼神情激動的女子,眼中冷意漸濃。
“對不起各位,舍妹年幼,說話沒有分寸,請多多包涵,我代她給你們陪個不是。”
男子掙紮著起身對閉眼的九卿和憤怒的灣子行了一禮,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灣子見男的還算懂禮,也就憤憤然坐了下去。
“老張頭,劃快些,九爺身上還穿著濕衣服呢!”
完全無視另外兩個濕透的人,張工嗯了聲,加快了進程。雲常也拿起漿拚命地劃著,爺神色不對,恐怕是惱了青雲小姐的話,識趣地沒有多問他們什麼。
慕澤攏了攏九卿身上的皮衣,這個青年話很少,做事卻果決,毫不拖泥帶水,為了羽兒,竟拚上性命去救她的未婚夫婿,他對羽兒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情感?雖然和九卿隻有短短的接觸,他的樣貌也比不過青書,但若說九卿喜歡羽兒,恐怕他這個做哥哥的並不排斥。
漁船在一個山崖的絕壁處停靠下來,絕壁旁有一個木樁,旁邊有一排嵌進山體的木梯,直通崖壁上一個鑿開的山洞。山洞有一扇雕花木門,張工將纜繩套在木樁上,招呼船上的人下船,阿鵬朝木門喊了聲
“娘,飯好沒?我們回來了!”
說著,替他們擰了個行禮,三兩下就跑上去,開了木門。慕澤扶了九卿起來,九卿朝他道了聲謝,徑直上了木梯。青書有心想和慕澤說說話,可妹妹剛剛一鬨,氣氛完全不對了,所有人,包括慕澤對他們兄妹都淡漠起來。
木門裡彆有洞天,裡麵寬敞得不像話,裝修得隨性大方,和張工的形象實在不太搭,不過非常舒服。大廳中央已經燒著一個大大的火爐,阿鵬的娘親提了薑茶過來時,雲常終於明白灣子為何說張工的妻子是美嬌娘,灣子沒有說大話,阿鵬的娘確實是個美人,麵容看著很年輕,除了膚色不夠潤白,她的五官很好看,和張工的滄桑形成鮮明對比,難怪阿鵬這麼俊秀,原來是傳承了娘親的好基因,不過最奇特是這樣的美嬌娘對張工極好,這麼多人同時到這裡,她除了微笑著招呼客人,眼神始終在張工身上。
因為是趕路,防寒服隻有一套,還好曾經給阿鵬也做過一套,九卿換了阿鵬的防寒服,青書和青雲也換了乾爽的衣衫出來,圍著火爐,喝著薑茶驅寒。
“三爺,你們是要過雪山嗎?”
青書走到慕澤身邊坐下,和九卿一起的人不怎麼待見他們兄妹,青書隻能找了自己的好朋友兼大舅哥聊天。慕澤輕輕咳嗽了兩聲,喝下手中的薑茶,朝青書點點頭
“是,你為何來這裡?”
按說觀瀾湖是個傳說地,除了確鑿有奇草滄瀾的存在,並沒有其它東西的記載,難道青書也要這種草救命?青書苦笑一聲
“我們是來找人的,我父親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他有件心事未了,想見見當年走失的大哥,我多番打聽,聽說他在蒙尼雪山守墓,就想過來請他回去,若他肯回歸家園自然最好,若不肯,至少讓父親看看他,了一樁心事。”
慕澤聽他說過有個大哥這回事,當時並未細究。
“你父親說是走失?”
一個質疑的聲音響起,九卿身板挺得筆直,眼神毫不避諱,直直地看著青書,青書沒想到他會說話,趕緊回道
“是,說是很小的時候不小心走失了,長大後找到過他,可他不願回家。如今父已年邁,隻盼能再見他一眼。”
九卿冷笑,一個嬰兒能走失了?!
“不許靠近雪山半步!”
九卿的語氣冷而堅決,沒人會以為是開玩笑,青書驚訝地看著他,慕澤也看著他,目光中有著讓人猜不透的思緒。
“你不肯接鏢,我們認了,我們找自家的大哥,你憑什麼管!”
青雲原本因為哥哥囑咐她不要多嘴,不敢再說什麼,但他們經曆了九死一生,終於過了旋渦流,死那麼多人,怎麼可能半途而廢。
‘鐺’地一聲,一道六菱暗器帶著勁風擦過青雲的臉頰,斷了青雲的一縷青絲,速度快得青書都沒反應過來。隻聽九卿語調森寒地道
“你們敢踏上雪山一步,這隻‘結’打中的就是你們的喉嚨!”
九卿撫著手中的六菱暗器,不再理會這兩兄妹,慕羽的幸福雖然重要,可那人不該再承受一次錐心的痛。大廳裡靜悄悄地,灣子和張工都沒見過九卿發這麼大的火,這樣冷然的模樣也是第一次見,這一切恐怕是為了山上那位。
慕澤看著旁邊這道冷若寒冰的身影,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氣,可見是真的動怒了。
“青書,你們回去吧,若你們出了事,青家就完了。”
青雲被嚇得不敢再說什麼,青書歎息一聲,知道這九卿的厲害,雖不知他為何阻止他們上山,可他要阻止的事,隻怕誰也做不成。
“九爺,我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不許我們上山,我們自然不敢上山去。看來大哥是九爺的舊友,若九爺遇見大哥,隻望九爺能將父親想見大哥的心願帶到,畢竟骨肉親情,縱然天大的恨,也是割不斷的。”
青雲見哥哥妥協,心中不滿,可這九卿太過厲害,三爺此刻靠九卿帶鏢,肯定不會為了他們得罪九卿,隻能咽下心中的煩悶,但聽哥哥繼續說道
“父親年邁,疾病纏身,恐不久於人世,哥哥避他多年,可做兒女的都清楚,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受是一輩子的痛,也許大哥心裡也是想見父親的,隻希望這不要成為他們彼此永遠的遺憾。”
大廳裡還是一陣沉默,九卿麵色冷漠地起身朝一個臨窗的小隔斷走去,張工對妻子小聲說了什麼,張妻點點頭,招呼大家過來吃飯,單獨擺了酒菜到小隔斷裡。趕了幾天的路,第一次正正經經坐下來吃頓熱乎飯,雲常看到灣子拉著張工劃拳喝酒,張妻坐在一旁看兒子也跟著鬨騰,青書兄妹安安靜靜地吃飯,三爺端了酒往隔斷走去。原本一切順遂,能與九卿多些親近,日後再有難事找九卿也好說話一些,可如今多出青家兄妹的事,九卿身邊的人又與他們生疏起來,雲常苦笑著與寒淩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