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冤家路窄巧相逢(二)_軫花辭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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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冤家路窄巧相逢(二)(1 / 1)

軫花辭!

明璧山莊的刑房是陳思雨平時最不願去的地方,那裡是她曾祖父為了懲戒犯錯的奴才專門建立的暗室,暗室秘密地藏在地下一個靠近湖底的地方。

他老人家生前極為推崇韓非子,堅定地擁護嚴刑峻法的威力,為了管製當時散漫的明璧山莊,他私自造了這間刑房,然而物極必反。可能是由於他身前太過於涼薄而有損於壽命,最終他短暫的人生持續了二十多年後便戛然而止,膝下僅留有一子,也就是陳洪,而他則更多地繼承了母親善良的天性,嚴於律己,寬於待人。不用父親的那套嚴法峻製仍將明璧山莊經營的紅紅火火更甚從前。

不知是否是陳老爺子的父親身前作孽太多,怒氣難平,陳家子嗣單薄人才凋零,陳思雨父母更是難逃厄運,相繼早逝,隻可憐了陳思雨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子與祖父相依為命,陳洪因此將其視為掌聲明珠,嗬護備至,甚至到了不惜集天下至寶隻為逗孫女開心一笑的地步。

進了刑房,男女像進了牢房一樣分開審訊,到了這一代,管理犯錯女奴的刑房頭兒是蘇銳家的。這可是個十足的美差,主子們心地善良幾乎很少用到這裡,看管的人隻需每天清理清理灰塵,清點刑具是否有損毀,走馬觀花似的做做樣子就行了,偶爾添置東西時還能克扣一點銀錢。

她年紀大了,按例該由兒子媳婦接回家養老,可她的媳婦萼汝貪心不足,眼饞那一個月的分例,上下打點給她尋了這個事做,陳思雨憐她年老,平日裡對她也多有照顧。她卻不知感恩,貪心不足,閒時總與一幫婆子喝酒賭錢,和她那個尖酸刻薄的媳婦一起到處搬弄是非。

火紅的炭盆燒的滾燙,使的原本就濕熱的刑罰變得更加難以忍受。刑房暗灰色的牆壁上掛著各種恐怖的刑具,雖已有些年頭未動了,可在火光的掩映下依舊閃著令人齒寒的凶光。蘇銳家的拖著笨重的身體坐在離炭火遠遠的木椅上,地悠哉悠哉地啃著蘋果喝著去火的涼茶,完全無視被緊緊地綁在木製刑架上的快要窒息了的白靈琳。

過了會兒,一個穿紅戴綠、細長臉型的年輕婦人挎著籃子,掩著鼻子,滿臉嫌棄地走了進來,白靈琳的眼光忽的一黯,來人正是她的冤家對頭,蘇銳家的媳婦萼汝。

萼汝示威似的昂首闊步地從白靈琳麵前走過來到蘇銳家的麵前,滿麵春光,甜甜的叫了聲“娘。”

蘇銳家的有意要在外人和媳婦麵前擺著架子,愛理不理的應了聲“來了。”

“是,娘,這是西湖裡新老出撈出來的魚,前院的孝敬的。”萼汝把籃子放在蘇銳家的麵前的桌子上。

蘇銳家的裝作不甚厭煩地掀開蓋上麵布,瞟了一眼不屑一顧道“這麼小,還不夠我塞牙的呢。”

萼汝聽了這話心中老不自在,心道若不是我在你兒子後麵出謀劃策,他哪有今天的地位,不知道是這莊子裡的小廝們看在他的麵子上每日從克扣的銀錢糧米中挑一點孝敬你,知道的那可是我的麵子,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老貨!

她心中氣惱,不敢發作,隻得尋落魄了的白靈琳的晦氣。她趾高氣揚,大驚小怪的嚷道“呦,這不是咱暖閣房裡最標致的靈琳丫頭嘛,怎麼今個不抹粉戴花的勾引男人了,倒像個邋遢的病西施。”

背著主子倒真有下人私下裡酒後論過,單講姿色,在明璧山莊裡大小姐敢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至於第二嘛,見過肖紅葉的推舉肖紅葉,見過白靈琳的下人們則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道“去世的夫人房裡有一個叫白靈琳的丫頭比她可漂亮多了。”

白靈琳確是一個美女,她麵上五官的排列使人看來有一種溫婉賢淑的氣韻,可深入骨髓的堅強剛毅和不甘平庸的不平之氣,使她顯得與眾不同,自成高貴。

她平日少與人接觸,獨來獨往,莊子裡知道她大名更是人少之又少。按理說她與不在一起服侍的萼汝八竿子打不著。可是有次,她不經意間從萼汝的丈夫跟前經過,害的他從此得了相思病,經常在私下裡糾纏她,她不勝其煩,忍氣吞聲地不敢聲張,誰知這家夥變本加厲,竟謀劃著向大小姐討了她去做偏房,這下可把嫉妒成性的萼汝給惹怒了,她神不知鬼不覺的設下一個毒計,要致白靈琳於死地。

白靈琳翻了翻眼皮,不說話。

萼汝見狀,火氣更甚,一肚子惡毒的話衝著她潑了過去,白靈琳倔強地咬唇看著她不出聲。萼汝罵到詞窮,末了提了一句“媽,我來時聽紅葉姐姐說要將她打一頓,攆出莊去。真是便宜這個小賤人了。”

默然快要石化了的白靈琳像被驚天噩耗劈中了似的忽然張開金口道“我不信,小姐老爺是何等英明之人,怎會看不出來,我是被冤枉的。”

蘇銳家的陰狠的“嘿嘿”了一聲,笑道“不錯,小姐老爺真是英明神武,你這樣的禍害早該趕出去了。”

白靈琳憤恨地罵道“胡說,要滾的應該是你們,狼狽為奸,私下裡黑吃黑,碩鼠一窩。我白靈琳清清白白天日可鑒,小姐老爺待人寬厚,明辨是非黑白,他們正在查呢,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蘇銳家的和萼汝氣得臉色鐵青,三人正鬨得不可開交之際,一個小丫頭匆匆來報,將剛剛萼汝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放下了一對銀子走了。蘇銳家的順手將銀子塞到自己懷裡,開始吃桌子上的花生。

白靈琳又不說話了。刑房安靜地隻能聽見炭火爆開的聲音,嚼花生響亮的聲音和活人喘氣細微的聲音。

她氣的牙齒打顫,連張口都費勁,她聽到自己火紅的心被碾碎了,混合著怨恨和憤怒的黑水嘩嘩的湧入了全身。想到自己苦苦掙紮求生隻為能在明璧山莊有一個棲身之所,不用再四處流浪,想到自己受儘苦楚,冷漠嘲諷,隻為能有一個家,她的心陣痛不止,從來沒嘗過那麼靜默無聲的撕心裂肺。

她停止了吼叫,轉而無比淡然地對自鳴得意的萼汝說道“我知道是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的女人最無能,你要弄死我,休想。”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萼汝長笑一聲,道“下命令將你逐出莊子裡的人是大小姐而不是我,你莫要怨錯了人。誰叫你整天打扮的跟個狐媚子似的,在這個跟前倒個茶,在那個跟前走個過,招蜂引蝶似的狼蕩樣,小姐怕是看不慣,才讓你滾的。”

說著無意,聽著有心,白靈琳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回憶如泉水般淙淙流過,她想起來了,是的,的確是有一次她碰巧給林日昇倒過一次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心中叫囂著,什麼偷盜,什麼大發慈悲,不過是一個幌子,萼汝和小姐是串通好的!明眼人誰看不出林大少爺是小姐挑中的東床快婿,她還天真地對小姐寄予希望,沒想到真相會如此不堪。她不過儘奴才的本分,不想怠慢了客人,卻無端遭此橫禍。看來她是當奴才當久了,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記了。

蘇銳家的吃飽喝足,一抹嘴,拍拍衣裙站起來,嘿嘿笑道“白丫頭,你也彆怨我,這是主子的意思,都是當奴才的,咱們要守本分,懂規矩。給你點教訓是讓你明白,彆在主子麵前把自個兒太當回事了。”

萼汝跟著抿唇一笑,從牆上取下一條油黑的粗鞭子遞給蘇銳家的道“娘,你可小心點,這丫頭皮糙肉厚的可彆閃了腰。”

“得嘞。”蘇銳家的吆喝一聲,甩開鞭子在地上抽了一下,對萼汝道“怎麼樣,勁還行啊?”

萼汝拍手笑道“好好,娘,您打吧,留半條命就行。”

蘇銳家的剛準備抬手,一張四角綴有金鈴的銀色的巨網從天而降,將兩人從上到下死死套住,兩人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開口叫喊,頸上劇痛襲來歪倒在地。

白靈琳站在兩人身後,陰沉沉地笑了一聲,將金鈴銀網收回腰間。她把萼汝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穿在身上,又將兩人反綁在刑架上,用破布塞住了嘴,把蘇銳家的懷裡的銀兩掏出揣在自己懷裡。臨走之前,她惡狠狠地從牆上抽出一把匕首,插在了萼汝的右便大腿上,並在她腿上的傷口上使勁的攪動,匕首把她的大腿割得血肉模糊。她劇痛無比,睜大了眼睛盯著白靈琳,想叫又叫不出聲,活像惡魔想吃人卻吃不著的痛苦。

白靈琳毫不怯懦地回視著她,往日的低眉順目全然不見,眼中跳躍著邪惡的光芒,手上慢慢加了力,複仇的快感在白靈琳心中越燒越旺,最後一下,她把匕首拔出來,血柱呲出,萼汝痛暈了過去。

麵對如此慘狀,她毫無一點憐惜和愧疚之情。她斜斜的牽動嘴角,把匕首扔在地上,那一刻她終於成功的扔掉自己的良心,對於一個低賤的人來說良心不過是自以為高貴的人用來粉飾自己欺騙彆人的裝飾品,以後,凡是不利於自己的事情她都要毫不猶豫的親手毀掉。她放開懷抱的舒心大笑,被瞬間摧毀的信仰被瞬間重建,她放開規規矩矩的步調,大踏步地毫不留戀地迎著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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