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苦中行樂亦如此(二)_軫花辭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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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苦中行樂亦如此(二)(1 / 1)

軫花辭!

次日,白天時,施佳珩左眼跳個不停,像是有什麼災禍要發生,到了晚上果然應驗。

施佳珩再一次敲響楚雲汐家門時,滿以為她會歡歡喜喜地開門迎客,然而他與意外的不期而遇總是那麼觸目驚心。院子裡的燭火透過門縫飄到他的手指上,血紅血紅的。久不有人應聲,他心叫不好,便施展輕功借由院牆外麵的石頭翻牆而入。

他衝進主屋,卻見楚雲汐半個身子懸在床外,雙手揪著領口,口中發出難以承受的痛吟。他抱住她的上半身防止她從床上墜落,她仰躺在他懷中,雙目迷離,臉頰如燃燒的火焰,雙唇張開時齒頰中竄出一股股醉人的異香。

他將她放倒在床,摸摸她的額頭,燙如爆碳,他縮回手,跌腳道“哎呀,是我疏忽了,沒料到傷風著寒的病症會惡化得嚴重至此。”他轉身道,“我去請大夫。”

“彆。”殘留的一點理智迫使她拉住了他“我不想讓彆人知道我在這兒,會曝露的。”

施佳珩權衡一番,歎道“看來隻得去請她了。”

“雲汐,雲汐……”聲音似從九天之外傳來,飄渺如風。一張如桃花般燦爛的笑臉浮於上方,笑意難掩悲傷,眼中隱含淚水。

楚雲汐艱澀啟口道“月沅,你……好啊。”酸楚的味道如打翻的醋甕,彌散在兩人之間。

兩人久彆重逢,林月沅悲喜交加,喉嚨被萬語千言所堵。半響,竟爆出一句似怒非怒的粗口“好!好!好!好個屁呀。你都這樣了,還管我好不好?”

楚雲汐被她責怪雖苦尤甜,苦笑道“害你擔心了。”

林月沅眉頭一擰,嗔怪道“你也知道我會擔心啊,你這麼不聲不響的不辭而彆,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個月整日價提心吊膽,食不安,寢不眠。我被困在宮裡又出不去,心裡跟火上烤、油裡煎似的。”

“你也是”林月沅氣鼓鼓當胸推了施佳珩一把道“你既已知道雲汐在此為什麼不通知我,你安的什麼心?”

施佳珩一臉無辜的攤手辯解道“你不要病急亂投醫,冤殺好人,好不好?你住在語鴦宮,我在元新宮當值。若不是今日我去代語鴦宮韓將軍的班,我連你住在哪兒都不曉得。”

她得理不饒人地瞪著他,眼神能放出利劍“那你沒把雲汐照顧好,怎麼說。”

施佳珩自知理虧,舉手投降道“好好,我錯了。林二小姐,你搭了這半日的脈了,可瞧出些端倪了。”

她握住楚雲汐的手,正色道“恩,雲汐,你是中毒了。”

“中毒?”施佳珩失口驚叫道。

林月沅點頭道“是的,好在今個是頭一遭發作,不甚嚴重。要是再拖上幾日就難說了。”話行至此,她神色間頗有難色,“解毒暫時有些為難。倒不是解藥難配,隻是這毒發作的症狀與好些毒類似,我一時間著實判斷不出究竟,大約是花草一類的東西。如果我能看上一眼,定能辨認的出。”

施佳珩頻頻點頭,問道“雲汐,你可記得最近吃過或喝過類似的東西?”

“或者是接觸過花粉。秋冬天花草不多,你應該能記得,你好好想想。”林月沅補充道。

楚雲汐閉目回憶,忽然歪頭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你們在宮中可曾聽說,綺羅殿裡的謝昭容這幾日身子可好?”

林月沅搖頭不知。施佳珩驚奇道“你能掐會算嗎?謝昭容近來身體不適,連帶著她跟前的人都病倒了,傳是染了時疫。她是近來皇上最寵愛的妃嬪,整個太醫院都驚動了。此事鬨的元新宮裡人儘皆知,後宮也不甚安寧。”

楚雲汐心中雲開霧散,如明鏡高懸。她擺手招施佳珩過來,幾乎未經考慮,便親切地喚道“佳珩,你進西邊書房,正對小門,從左往右數的第三個架子,從上至下的第四格抽屜裡取一卷白絹布包的畫來。”

林楚都未在意,隻有施佳珩被她喚地心中一顫。他並未多問,按照指示,取來絹布包,數張雪白的宣紙疊放其中,畫作沒有裝裱,像是一摞草圖。

楚雲汐從裡麵抽出一張交給林月沅,問道“你看畫裡的花是否有毒?”

施佳珩站在林月沅身後,兩人迎著燭火展開觀看,畫中是一位端坐在軟榻上的宮裝美人,十幾歲的年紀,雪肌妙膚,風髻霧鬢。雙眼大而活潑,丹鉛其麵,明豔冶麗,全身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和沐浴在愛情中甜蜜幸福。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身後不遠處的窗台上盛開著的一朵形如細頸瓷瓶的單層絳紫鮮花,埋藏著一個天大秘密,一個可以置人於死地的陰謀。

那花遠觀如一個妖嬈媚婦的美豔腰肢,她躲在暗處偷偷地嘲笑坐在她身前,奪走她陽光雨露的主人。花蕊中吐出的奇香,誘惑她吸入體內,侵蝕她的生命,捕獲她的靈魂。

楚雲汐的畫藝天下一絕,所繪之物無不逼真如實。林月沅對著畫比劃幾下,肯定道“對,發作症狀與毒性吻合。沒錯,就是它——蛇蠍美人。”

她詳細向兩人解釋道“此花來自偏遠的南疆,本身無毒,但開花時散出的花粉卻劇毒無比。她名為蛇蠍美人,性如妒婦,專害女子。它花期極短,白日開花後一個時辰而敗,而且最陰毒的是此毒可在人體內潛伏幾年而不發。至於你為何提前發作,應是與長安乾冷的天氣有關,陰盛陽衰,促使毒發。”

施佳珩疑惑道“宮中尚未傳出謝昭容病愈的消息,難道整個太醫院竟無人識的此毒?”

林月沅不齒道“太醫院都是些照本宣科的酸腐愚醫。他們整日關在宮裡,所治所識不過宮中那幾個人,哪有方外遊醫見多識廣,論功底他們是深厚,可是真遇到些疑難雜症他們可就沒招嘍。說實話,我並未見過實物,僅在師傅的繪製的毒冊中見過。”

提到師父,她語氣漸露驕傲“我師父年輕時學神農嘗百草,走南闖北,曾在南疆看過一些古怪的煉毒師萃取此花中的花粉為當地的貴族女子製作駐顏膏,大約跟漢朝趙飛燕服用的息肌丸一個功效。在當地此花貴如黃金,十分罕見。師父告訴我,此花毒害遠遠不止於此,世人無知,為了美貌不惜冒身死之險。不過他又道我是個姑娘家就不必知道許多了……”

楚雲汐咳嗽兩聲,啞聲道“當初給謝昭容繪像時,本可不添此物。單畫人物未免呆板,恰好聞到窗台花香,是從未聞過的芬芳,又見此花開的綺麗,便將它加了上去,權充背景……”

林月沅笑道“好心有好報,你儘職儘責,一心想把畫畫好,豈知自有福報在其中。”

她搖頭道“後宮爭鬥不休,非前朝之福。謝昭容集皇上寵愛於一身,遭嫉在所難免。可要置人於死地,其心歹毒令人膽寒。”

施佳珩急道“經你說來,此毒甚是厲害,那……可有法解?”

林月沅自信滿滿“當然,赤斑蛇蛇尾乃是此花天生的克星,有赤斑蛇出沒之處此花必死。”她伸手一拍施佳珩的肩膀,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道,“走,咱們抓蛇去。”

兩人相視而笑,主意敲定,立馬動手,絕不拖泥帶水。楚雲汐思慮周全,定要囑咐一番才安得下心。她支起身子,對著兩人即將駛出院門的背影,用儘力氣,放聲喊道“你們要小心,月沅你回宮後,彆忘記給謝昭容診診脈。”

施佳珩身影消失在門後,林月沅雙手扒住門沿,探出個腦袋,嘻嘻笑道“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好好休息,坐等我們凱旋吧。”耳聞地最後一個字音伴著關門聲飄然而落,楚雲汐重重吐氣,力氣耗儘,倒在床上,黯然入夢。

天明後,林月沅奉林淑妃之命,進語鴦宮綺羅殿探視謝昭容,一通望聞問切之後,果如所料,病症要比更加楚雲汐嚴重。於是呈上赤斑蛇蛇尾羹給謝流紅服用,可卻遭到了太醫院裡的太醫們齊聲反對。大家對於這個乳臭未乾的女孩子的醫術十分懷疑。關鍵時刻楚長庚獻畫一副,才令他們無話可說。

皇帝李承勳得知下毒之事大怒,下令徹查,眾人按圖索驥,查到了顧貴妃頭上。皇帝嚴厲訓斥,顧貴妃大喊冤枉,稱是有人蓄意陷害,她跪在皇帝麵前,淚水滂沱地痛哭道“皇上明鑒,那毒花在含苞欲放之時確是在臣妾的臥室擺放過,臣妾嫌它顏色不好,便命宮女福兒將其扔掉。臣妾委實不知那花如何會出現在謝妹妹的窗台上啊。而且臣妾若知此花有劇毒,斷不敢擺於臥室,損害自己的身體啊。”

在天威麵前,福兒嚇得如實招供,她奉顧貴妃的命令,欲將毒花扔掉,路過綺羅殿,心回意轉,與其丟棄不如借花獻佛。她自作主張地將花送給了與她交好的綺羅殿的當差宮女串兒,求她在謝昭容麵前美言幾句。串兒把窗台上的花換過之後,卻將福兒的請求忘得一乾二淨。

事態明朗,為了安撫兩位妃子,皇帝下令賜死兩位宮女,他為防兩人嫌隙加深特將顧貴妃從元新宮遷回語鴦宮與林淑妃作伴,並褒獎了林月沅和楚長庚,賞了林淑妃不少玩意兒,林淑妃在皇上麵前得了臉,越發地寵愛她的小侄女。

新年在即,毒花的後續調查暫且擱置,施佳珩等人心知肚明,皇上一是嫌此事晦氣,害的自己在顧貴妃麵前大失顏麵;二是怕嬪妃間不和,弄得人心惶惶。想是等過完年後,此事自然順理成章地不了了之。

毒花風波告一段落,眾人收拾心情迎接新年,唯有顧貴妃心頭怒氣難平,對謝流紅的恨意如星星之火,在不久的未來,逐步蔓延出燎原之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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