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羅帶同心結未成(一)_軫花辭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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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羅帶同心結未成(一)(1 / 1)

軫花辭!

天邊成群的大雁開始起程往南。街邊樹木枯萎、草花凋零,但下午的陽光依然金黃溫熱。長安的秋天既有離彆的蕭瑟寂寥,也有收獲的喜悅滿足。任何一個時節也都如人的一生,有喜有悲。這種悲喜交加的心情此刻大約無人比耿功更加了解了。原以為是走投無路的絕望卻不想是柳暗花明的新生。

碧音和林月沅兩個默契十足地一起打趣他手舞足蹈的滑稽表情。他也配合到位,臉上一直掛著山東漢子的憨厚笑容。

街邊忽然出現幾個兵士鳴鑼開道,沿街軀趕行人。林日昇也聽聞長安城內宵禁頗為嚴苛,隻是此刻甫進申時,這宵禁是不是太早了。施佳珩明白,大約有非常高貴顯赫之人將要路過,便向幾人解釋,大家連忙避讓。不久,騎著紅棕烈馬在前麵開路一人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後麵還浩浩蕩蕩跟了四輛馬車。

施佳珩遠遠地看那人的身形樣貌頗為眼熟,等走進了一瞧,那龍眉豹頸的雄姿,那倨傲騫驕的神態,那威風凜凜的氣勢,以及隱藏在他霸道氣勢下的外強中乾都從未如今日這

般令他反感。

得知是他逼死了青蓴後,碧音、綠妍和林月沅見他都如同看到了惡鬼般憎恨厭惡。陳思雨對這個顧朝瑉將軍的粗魯和傲慢記憶猶新,而楚雲汐的故事更令他的人品也遭到了否定。林日昇見他那天發燒過度,頭腦糊塗,以致對他隻有一個模糊印象,而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了。他便發揮起好學的精神,請教其施佳珩來。

“他是顧辰的長子。丞相去世,朝廷空虛,這幾年原有的朝廷重臣被鬥死的鬥死,整垮的整垮。長安幾無可用之人,而洛陽、太原等地的貴族豪強卻依舊繁盛,洛陽以顧氏為尊。顧辰便是貴妃的親哥哥,他常年鎮守東都,此次奉召入京,外界皆傳他將取代楚氏成為長安城的新貴。顧朝瑉這次是

護送顧氏家眷入京的。”

顧氏的盛名在林家也是耳熟能詳,淑妃的容貴與顧氏的扶持不無關係。林日昇不自覺露出異樣的神情,林月沅則仍是一副不恭不服的樣子。

右側的人群裡響起了一個孩子焦急恐懼的哭聲,對麵一位年輕的母親伸長手臂,用手勢和呐喊安撫孩子悲傷的情緒。中央寬大的街道仿佛銀河一般,令母子二人被開道的兵士攔在了街道的兩側。

旁邊有好心的路人想要從背後抱他起來,用剛買的飴糖逗弄他,令他安靜下來。這孩子卻像受到巨大的驚嚇般,向前逃去,矮小的身體大人的腿間縫隙鑽過,衝出了人群。迎麵而來的是顧朝瑉血紅的駿馬雙蹄。

烈馬受了哭叫孩童的驚嚇,前蹄高高揚起,桀驁不馴地搖動著背上的鬃毛,連連狂甩馬蹄,顧朝瑉使勁繃住手上的韁繩,韁繩被兩股大力拉扯,終致不堪重負,從中斷裂。他突然失去重心地從馬背上跌落,他雙腳登地,向後翻了一個跟頭,腳步微錯,屈膝跪倒在地,膝蓋撞得一麻,一時無力站起。

那馬失去控製,如同發瘋一般,嘶鳴奔躍,小孩早已嚇傻連哭泣都忘了,傻愣愣地呆在原地。母親悲切地呼喚著兒子的名字,卻被彆人拽住衣衫,死死地遏製她前進的腳步。

眼見瘋馬即將衝向無辜的人群,施佳珩一個迸躍,挺身而出,拾起凋落在地上的馬鞭,奔至馬邊,一踢馬肚子翻身而上。瘋馬不停甩動這身子,想要將他扔下馬背,他死死地抱住馬脖子,雙腳撐起馬鐙,摸索出斷裂的韁繩將其握在掌中,挺身勒緊韁繩,控製住馬的頸部、頭部,而後執鞭猛擊馬臀,駿馬連聲嘶叫,雙腿又擊馬肚,它再次痛叫,待它全身重要部位都被製住,而又掙紮無果後,它終於老實下來,乖乖地任人擺布。

人群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和掌聲。

因坐騎受驚,而被掀掉地上,又因膝蓋酸麻而沒能及時阻止倔馬亂跑的顧朝瑉看著大出風頭的施佳珩微微有些惱怒,更因自己在眾人麵前大失顏麵而感到羞恥,於是他選擇一個十分混賬的方式來宣揚他的自尊,發泄他的怒氣——他奪過同行侍衛手中的馬鞭對那個小孩抽了過去。

“住手。”林月沅大喊一聲,她被擁擠的人群圍在裡麵,一時衝不出去,站在外圍的林日昇隨著她的話音飛奔出去,抱起那個嚇傻的孩子,顧朝瑉的快鞭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利鞭撕破了他的袖子,露出一彎血痕。

他將孩子推進路邊焦急哭喊著的母親的臂彎裡,卻無力躲開下一鞭的重襲。

下一瞬,陳思雨從人群中擠出來,林月沅也踢倒了身前兩人,腳踏二人背躍出。施佳珩從馬背上躍下,伸手接下了顧朝瑉的鞭子,手掌亦被抽裂。

林月沅甩出一鞭擊向顧朝瑉,欲為二人報仇。施佳珩卻為顧全大局用後背生生地抗下了這一鞭,後背也劃出一道鞭痕。她大驚,忙去查看他的傷口。

那邊陳思雨也關切地拉著林日昇的傷口翻來覆去地查看,又見施佳珩也為其傷,頓時怒火難遏。

施佳珩負傷著實令顧朝瑉有些擔憂,他本意無與其作對,因怒火攻心不過對幾個草民抽幾鞭發泄羞憤之情,若因此得罪了他,卻得不償失了。他冷靜了下來,想說幾句軟話把罪責全推到那些個衝撞官家的草民身上,將此事糊弄過去。但他微微側頭將目光投向後麵的陳林兩人,卻怔住了。

陳思雨妖女的形象在他腦中烙印頗深,他一眼便認了出來。而旁邊與她執手而立的男子,衣著打扮、神情狀態已完全不同於往昔,令他費了好一番思考才終於記起他是那天被大雨淋澆的神誌不清暈倒在眾人麵前的男子,姓林!

他眼神越發冷峻,淩厲的目光落在兩人執手相牽的手上,麵容微顯猙獰。那令人膽寒的恨意彌漫而出,他向前的腳步愈發沉重。

施佳珩感覺到了他的敵意,生怕他再動手,不顧自己背上火燒般的疼痛,故意以親密地打招呼為掩飾抱住了他,像似久彆重逢的兄弟似的攔下了他的進攻,並有意挪到林月沅麵前,用自己的身體斷絕了兩人發生衝突的機會。

他艱難的維持著幾人尷尬地和平,但卻忽略了即便最溫和的人也是有脾氣的。他原本極為放心的陳思雨卻在此時以充滿火藥味的語氣對顧朝瑉發起了挑釁“顧將軍,顧家百年大族的風範我今日算是領教了——馬蹋百姓,惡鞭傷人!不知賠禮反倒當街殺人滅口。可歎你自己大禍臨頭尚且不知還有閒情在這裡抽打彆人?”

施佳珩率先示好,顧朝瑉原本打算順坡而下,但她的一番話如同火上澆酒,又將他的怒火再次撩撥起來。他掙開了施佳珩的雙手,對峙似得惡狠狠問道“什麼禍,你莫要含血噴人?”

陳思雨不懷好意地笑道“顧將軍記性不太好啊。上次顧將軍奉命來我家迎水沉璧入京,我陳家中人無一人靠近過祠堂,反倒是你把我陳家如監獄般圍的鐵桶似的。其實顧將軍的嫌疑才是最大的。我陳家雖隻是小小的商旅之家,可也絕不受人欺淩,此次進京是要到聖上麵前討個說法的。”

顧朝瑉以為什麼大事,原是一件舊案,譏笑道“哈哈哈,陳小姐,難道不知此案已結?”

陳思雨不以為然地搖頭道“竊賊尚未抓住,怎可說結案。聖上有過旨意,若是有了新的證據大理寺定會重審此案。”

顧朝瑉昂頭嗤笑道“果真是足不出戶的見識淺薄,殊不知竊賊早已畏罪自儘了!”

陳思雨大吃一驚道“畏罪自儘?什麼意思?那人是誰?”

“正是你請去的杭州守備司餘古,他已於不久前被人發現自儘於泗州城外的客棧。”

陳思雨難以置信,口中一頓,竟接不上話來。她啞口無言,顧朝瑉得意大笑。

施佳珩又不得不拉下麵子來說了幾句調解賠禮之言。林月沅恨得牙根癢癢,卻又礙於他三哥的好意,忍氣吞聲。

顧朝瑉終於在言語上壓倒了能言善辯的陳思雨,洋洋自得。而施佳珩的寬和謙虛又給足了他顏麵。他想得到了自己最心愛禮物的孩子,心滿意足的上馬前行。後麵四輛馬車緩緩跟進。

四人還呆在路中間沒有離開,背對著馬車站立的陳思雨都沒有注意,第二輛馬車駛過四人身邊時,車簾掀開一角,一張清麗的臉龐從裡麵一閃而過,那秋水般的杏目掠過四人的身影,眸中最後倒映的是那仿佛跟隨她的心一同遊走的綠色如意。

心細如塵的陳思雨隻顧囑咐林日昇,毫不知那投注而來的目光背後的深意“這個顧朝瑉心狠手辣,為了擺脫罪責竟不惜殺人滅口。你以後當了官定要小心為上,千萬莫要跟他有瓜葛才是。”

施佳珩對遠去的馬車注目了一會兒,隱約覺得剛剛那一抹注視的目光似曾相識。

經過這一鬨,長安百姓對顧朝瑉的風評跌至穀底,而對施佳珩的讚揚卻如火如荼。

幾人先送林月沅至宮門附近,而後一起返回施府,施夫人對陳、林二人非常喜歡,後院廂房也騰出了兩間給兩人居住。有過幾日,嚴青霜伴著楚雲汐扶父親靈柩入金陵,林月沅便以兩人親如姐妹再次向淑妃請示出宮相送,這也是她入京後主動結交的士族,淑妃自然是支持的。因而四人又一起相約送彆兩人。

這一個冬天安靜地格外出奇,也許是猛然告彆了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子,施佳珩一下覺得無聊起來。每日總覺魂不守舍,心事空懸;林月沅依舊如同囚鳥一般,瘋狂地渴望著宮牆外麵自由而新鮮的空氣;而林日昇則前所未有地以巨大的精力投入到聖人的教誨、詩詞、策論的學習中去,學習的時間緊張而又忙碌,阻隔了他其它的思考,但他仍舊會在空閒的短暫時光中陷入深深的迷惘。雖然陳思雨的巧妙心思會偶爾逗他會心一笑,但他身上越來越壓抑的氣質和沉悶的性格還是會令她感到微微地擔心,也會是考試前的壓力和焦慮,考試結束後他便會恢複正常了。她會這樣開解自己。

經過了一個冬天的默默積累和奮鬥,第二年風光明媚,春意盎然,對於辛苦煎熬的許久的舉子們,這一天是春風得意的日子,報喜的馬蹄響徹了他們期盼的心。林日昇的心情則更為複雜,夾雜著父親和家族的希望以及勞付出渴盼回報的激動,同時還有對未來生活的忐忑,這種種情緒的糾結讓他連續許多天徹夜難眠。

結局雖不算出彩倒也對得起他的辛勞,以他在科舉上的天資,進一甲到底是玩笑話,但二甲二十二名終究也是不負期望了。

楚雲汐對他很有信心,很少主動打聽他科舉的情況。高興過頭的陳思雨早已將這個好消息用書信寄到了她的手中,當然其中也委婉地提到了有關婚姻的打算。她滿心歡喜地在櫻花爛漫的江南啟程,回到眾人的身邊。結果一到家她卻得知了一個令她萬萬沒想到的震驚消息。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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