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雪茫茫繁花儘(二)_軫花辭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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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大雪茫茫繁花儘(二)(1 / 1)

軫花辭!

“你就這麼輕信她的話。”上官雪萸有些不以為然地問道。

楚雲汐吐出一口涼氣,語意中透著蒼涼“自然不信,無論她是有意害之或者被逼被迫,我都不敢輕易相信她的清白。可是那日她不顧生死,跪在大姐麵前懇求饒過我的性命。我才徹底確信她從未有過害我之心。”

上官雪萸聽出漏洞繼續逼問“那你又如何篤定我不是被逼迫呢?”

“若是如此,你又何必編造一段子虛烏有的身世呢?我想調查你的身世,卻不敢將此事告知佳珩,生怕你看出端倪,因而拜托當時還在翰林院任職的林日昇幫忙查證有關裴麗渡大人生前之事。”楚雲汐平靜說道。

“那你都查到些什麼?”有些出乎意料的上官雪萸收斂了些屢占上風的得意氣勢,虛心請教起來。

楚雲汐講話時間一長便有些氣息不順,需要休息片刻,上官雪萸竟好心地取來自己馬車裡的溫水喂她喝下,又給她遞了一顆提氣的參片含著,她方能繼續道“恐怕你萬難想到裴麗渡大人原是蜀南人,跟蜀南林氏還有些交情。你身為裴大人的幼女,即便年少時便遠離故土,總不能連鄉音都記不得了吧,那日我用蜀南口音讀詩你聽不懂也就罷了,竟連一絲熟悉之感都沒有。”

上官雪萸沉默良久,沉吟道“原來那日你是在試探我,我又大意了,還真以為你是跟我談論詩詞畫意,卻也忘了查一查。想來那幾幅畫也是大有問題。”

楚雲汐會心一笑“正是,裴大人原是益州郡守此事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裴大人當年應扶保我二叔被牽連貶謫出蜀地北上。蜀地北上隻有兩條路,一是水路必經過長江三峽,二是陸路必經過蜀道劍閣。裴大人是在蜀地境外被殺的,你既然將父母之死記得一清二楚,為何唯獨不記得自己出蜀地時一路所見的景致呢?”

上官雪萸略有些心驚,沒料到自己的虧是吃在此處“哦,原來那兩幅畫畫的竟然是長江和蜀道,我真是孤陋寡聞了。”

“還有就是年紀不對。我記得你說當時你父母去世時你不過四五歲,可是經過林日昇的查證推斷,若裴大人幼女果然還尚存於世那時怕也有八九歲了,你不會糊塗到連自己的年齡都記不得了吧。即便年少時記錯,總不能相差四五歲而不知吧。”

上官雪萸歎服道“你真是心細如發,當時在禦前說的話我自己都記不清了。彼時皇帝陛下沒有徹查追問,我便以為不會有人在意。畢竟裴麗渡未曾在長安任職,相知甚少,何況他又死了這許多年,我原以為不會有人起疑,到底沒瞞過你。不過奇怪的是你是如何想起來要調查我的身世呢?”

楚雲汐也歎道“這也是為何以你的聰明才智,若是早已想好了退路,何以會編造出如此漏洞百出的故事。我曾向佳珩問起過緣何劉大人會突然帶你上殿陳情。他那時也頗為好奇,事後就向劉蘊大人問起此事,他將劉大人的話轉述給我。當天佳珩將你交給劉大人看管,你不久轉醒,質問劉大人。劉大人義憤填膺,在你麵前痛斥楚孝濂的罪行,說你們父女狼狽為奸,構陷忠良,他恰好提起去世的好友裴麗渡當年如何眼瞎心盲,曾因支持我二叔而被貶謫遇害,你便立即痛哭不已,向他道出了你的身世和楚孝濂的真實身份,你的話三分真七分假,劉大人一時也未能全然判斷。正是這些巧合促使我動了要調查你身世的心思。我以前總感慨世上之事多巧合,果真有許多巧合都是人為的安排。你其實是受了劉大人的啟發而隨口編造了身世,劉大人記混了裴大人幼女的年紀,隻說了一句裴大人遇害時年僅四歲的幼女也下落不明,何等淒慘。你反應奇快,立時便順著他的話編了這麼一段故事,一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二來也好借此脫身,三來為揭發楚孝濂找了一個絕妙的借口。你機智應變著實讓人佩服,可惜倉促之間終究還是有些細節無法完全對上。而劉大人居然為你的無雙口才所打動,也沒有查證便將你帶上了大殿。”

上官雪萸讚歎道“厲害,你竟能想的如此明白。”但轉而又無奈道,“不過我這麼做無非是為了自保而已。”

楚雲汐卻篤定地不相信她的說法“不,絕非如此。以當時情勢,你根本無需出賣楚孝濂以自保,我那時也是推測居多,雖有證據也被他巧舌如簧,一一推翻,若非你上殿作證給了他致命一擊,逼他露出原形,誰輸誰贏尚未可知。你原可用謊話騙騙劉大人,然後上殿時再矢口否認,再用你的機敏為楚孝濂辯解,劉大人也奈何你不得。可你居然真要致他於死地,你一不幫他,二非自保,那就隻剩一個理由,你想要他死!”

上官雪萸故作驚疑道“你這話甚是不通,若我不畏生死,不求自保,一心想害死楚孝濂,何以我知道楚孝濂這麼多秘密,還拖到你進宮麵聖時方才道出一切。”

“那是因為你的最終目的是想借助我們楚氏自己的力量整垮楚氏。”楚雲汐遽然睜開眼睛,直視她的雙目,目光冷冽“你並不想親自出麵參合其中。所以我不過是你用來打擊楚氏的第一枚棋子,我的那些所謂揭發楚孝濂身份的發現不過是你的精心謀劃。是你暗示我楚府舊址有不可磨滅的罪證,也是你故意放鬆楚府的警衛,讓我可以在楚義濂回鄉守喪期間在楚府來去自如,還是你!將楚氏族譜反放在書架上,才讓我發現我二叔竟然還有一個遺失的雙胞胎兄弟。本來按照你的計劃,你會一點點引我找出全所有證據,那時我自會替你除去楚孝濂。可惜青蓴的死擾亂了你的計劃,我悲痛萬分喪失理智,出現在顧朝瑉的喜堂之上,被逮捕入獄,被聖上提審不僅是我也是你最後的機會,一旦我失敗,將給你造成巨大的麻煩,所以你才兵行險招,親自下了最後一步死棋。可正是因為事出突然,才讓你的故事出了這許多錯處。至此,請教第一個問題當年我女扮男裝進京入畫院,你是如何一早便識破我的身份呢?”

上官雪萸不再扭捏作態,端正嚴肅,目光漸漸放射出一絲淩厲之色,在她的嫵媚多姿上又添了幾分陰狠美豔“那多虧了一幅畫。不知你可還記得那副掛在觀景樓裡的清菊圖。白驁被世人尊稱為當世畫聖。其畫風特點行家一看便知,白驁是個極為自負之人,他自認為自己是天縱英才,世人難以領略他畫中之精妙,因而喜歡效仿伯牙子期,若是找不到畫中知音,便將其焚毀,其留下來的畫作不過是鳳毛麟角罷了,旁人就算想要臨摹學習也不容易。可是這幅畫卻與白驁畫風極為相似,隻是筆力稍薄,火候尚淺,仔細看來還是能看出端倪的。我就猜測能將此畫作畫的如此傳神之人必是與白驁有著莫大關聯,至少也經過白驁精心的調教。所以我就派人暗查,最後竟然查到了你的行蹤。眾所周知白驁性格孤僻高傲,向來喜歡獨來獨往,沒有娶妻生子,也並聽聞收過徒弟。這畫作既然自白驁家鄉蜀南流傳而來,那麼誰可以住在蜀南又可以得到白驁的教導,我想除了了白驁最親近的親人,他唯一的親侄女——你,之外還能有誰呢。你很聰明,你為了掩蓋你和白驁的關係,故意練習用左手畫畫,你在繪畫上很有造詣也很有天賦。瞞過了許多人。但可惜的是正是你的天賦和才華讓你的畫在蜀南大大有名,竟被南下的商人帶回了長安,最後機緣巧合下被我看見,難道這一切不是天意嗎?”

楚雲汐也驚詫地沉默了少頃,又道“楚孝濂的提前回府也是你寫信通知的吧,你怕有他的心腹先於你而告知他,他或者早有防範,或者棄官而逃,這兩者都不是你願意看到的,於是你寫信叫他回來,卻沒料到他早到了一步把我抓了起來,逼得你不得不現身編了一堆謊話。其實你從頭至尾都不想暴露在人前。”

上官雪萸打斷她“推測歸推測,證據呢?”

“白靈琳就是證據。”

上官雪萸輕“哦”了聲,原本緊繃地神經又放鬆了下來,重又靠回椅背上,譏笑道“原來是她告訴你的。”

“不,還是我的推測。”楚雲汐不為所動地反問道“試問白靈琳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呢?”

上官雪萸低頭擺弄著指甲,嘴角挑出輕浮的笑容,默不作聲。

楚雲汐並不生氣於她的輕視,自顧自地續道“她曾告訴我是收養她的養母告訴她的。她撒謊。”

上官雪萸抬頭瞟了她一眼,認真聽起來。

“她養母若是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就不該在她已被救活之後還不送還。那時我二叔已是吏部尚書,她將尚書之女救活為何不去請求賞賜?她私藏尚書之女,養在家中,難不成是因為對她特彆喜愛?再者白靈琳到底是個女孩若是她養母因不能生養而怕被休棄,何不去楚府討賞再買個男孩?她的養父去世後,家中難以為繼,她的養母又為何不立即帶她北上尋親,反而在彌留之際才將她的身世告知,還讓她自己去投靠養舅。她為何生前不親自將養女托付給親弟呢?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白靈琳入京之後居然在長安城裡盤旋數月不曾認親,甚至淪落成乞丐,還把能夠證明自己身份最重要的長生鎖給典當了。”

一連幾個疑問擲地有聲,上官雪萸沉著應對“也許是她未曾尋得門路認親,畢竟相府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進的,也或者她知道那當鋪是太子妃娘家產業,故意為之呢?”

“我起初也是如此認為,可是,為何太子妃至死都不知我與白靈琳的真實身份呢?那時太子妃拿著長生鎖來威脅我的時候,也隻是懷疑而已。白靈琳費儘艱辛來長安尋親,見了自己的親姐為何不與她相認?若是她們二人有意隱瞞,我卻著實看不懂用意為何。而且更怪的是,我與白靈琳素不相識,她卻能準確地利用佳珩來逼我就範,顯然背後有人指點。”

“施佳珩曾向你提親,此事太子妃又不是不知。”上官雪萸毫無壓力地將問題拋回。

楚雲汐休息了片晌,一針見血地指出“那為何太子妃又會愚蠢地用了一招下下之策,竟然動用禁軍來殺我呢。她能指點白靈琳利用佳珩逼我放棄婚姻,為何不故技重施,逼我離開或者自儘呢?”

上官雪萸聽出了關鍵,重又嚴肅起來。

“我生父是罪臣,她也可指使白靈琳當眾將我的身份揭發出來,縱然是太子有意護我,朝中眾臣也不會輕易乾休。我雖不會有性命之憂,但免不了戴罪出家,如此便可阻撓太子一些時日。即便以太子的性子,日後難免會想法給我另尋身份入宮,但至少可以延緩些時日,再慢慢想法悄悄弄死我,豈不乾淨。又何至於走到這一步。她必是在極慌張忙亂的情況下得知了太子欲接我入宮的消息,來不及尋得更好的辦法,才在你的挑唆之下用了此昏招。太子妃帶人出宮不久,太子的人馬便隨即殺到,若不是有人透風報信我實難相信。

“因為楚孝濂囚禁了落春,所以他一定知道我、青霜和白靈琳的真實身份,而你與他本就是同謀,你知道他這麼多秘密,從他口中得知我與白靈琳的身世也屬平常。白靈琳是在楚孝濂死後才得知自己的身世的,如果不是你告訴她的還會有誰呢?在此敢問第二個問題,楚孝濂是如何得知我與嚴青霜的真正身世呢?”

上官雪萸服氣而笑“真是難為了,重病之下還這般費勁思量。至於你們的身世,其實是我告訴他的。”

楚雲汐驚然地叫出聲來,細思之下,豁然大悟“既如此,囚禁落春的注意也是你出的。那照雪庵也是你替太子妃選的地方嘍。”上官雪萸用微笑肯定了她的說法,“你果然是滴水不漏。以你的姿容品性,機智才華,若要整到楚氏何須如此勞神費時,若你願意委身太子或聖上,光是你厲害的挑撥功夫,楚氏就難以自救。何況這些年來楚氏被皇帝利用打壓各地豪強,遲早免不了被聖恩拋棄,消亡不過旦夕之間,不想你如此心急非要挑撥地楚氏自相殘殺。”楚雲汐感歎道。

上官雪萸輕哼道“若非楚孝廉取代楚義濂,你以為楚氏能如此輕而易舉地被皇帝利用?楚義濂是個清正有為、性服忠信,身行仁義之人,乃是楚氏之中流砥柱,又怎會在皇上的放縱之下做下種種違法亂紀之事。皇上剛即位時行事剛猛,激地洛陽士族起了廢立之心,遷都長安之後,楚義濂協助當時的孫相極力推行懷柔政策,才穩定了大局,試問他如何看不出同意皇上借力打力之用意,而將楚氏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並無端背上奸賊亂臣的惡名呢?”

“看來這楚孝濂便是這第二枚棋子了。如此,我要請教你三個問題楚孝濂殺兄占位,究竟是誰在背後出謀劃策,或者說我二叔究竟是死於誰手?”她的話再次證明了楚雲汐的猜測,她不由地再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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