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薄燈寄身於桃木小劍內,看著冰床下林立的神像,就像險峻的石林,給人一種極深的壓迫和敬畏感。
神像的龕台上刻著封號和神的名諱。
“虛天淵。”霧薄燈不自主叫出這個地方的名字。
虛天淵,上古大戰的神隕之地,諸神歸墟將法身化為一尊石像。
霧薄燈看著龕台上的封號和名諱,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神羨”二字。
觀柳,司祥瑞。
神慕,司天機。
或眠,司財運。
觀柳的神像睜開眼,悲憫的眸子落在冰床上,隨後虛天淵所有的神像都睜開了眼,在諸神注視下,霧薄燈甚至能感受到仙靈之力的流動。
他的身體從桃木小劍的狀態,化為本體人形。
微生泠的麵色開始紅潤,經脈漸漸跳動有力,由死到生的過程,會重新長出血肉,先是五感全無,再到慢慢適應後,醒過來。
但霧薄燈感受著她體內澎湃的仙靈之力,蹙了下眉頭,虛天淵這個地方,有諸神留下來的神息。
對於微生泠這種天生神隻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按理說她應該很快醒來。
但卻沒有。
霧薄燈回身望向神像,皆已閉眼,這些神像沒神魂,是以微生泠還差了最後一關,補神魂。
她現在昏迷著,若等仙靈之力補全,又太過緩慢。
霧薄燈將掌心覆上少女額頭,閉眼沉心靜氣,以他的神魂去滋養她,神魂之力呈現至純的金色。
像流動的水絲,溫和包容
九嶷山外,裴聲看著霧薄燈燒起來的身體,猛地折斷了枯枝,他瞳色驟縮,以妖力鎮壓他的神魂流逝。
“我草,你們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戰況這麼激烈嗎?”
裴聲搞不懂“霧薄燈,你要被打死了?”
“神魂都敢燒,醜話說在前頭,這可不比天殊年間,大家都弱得要死,死了可救不活!”
這話裴聲說得也沒底。
死了到底能不能活,猶未可知。
霧薄燈飛升上清神域後,司因果,是尤為麻煩的神職,但他任職期間,凡間從未有過因果錯亂。
因此他也異常強大。
倘若他在天殊年間種下因,現在去收獲果,那麼他不會死,一切暗線都埋好了,順應命運因果去走這條路便是。
裴聲感覺周身妖力都要被他吸走了,仰頭望天。
終究是流下了後悔的淚水。
他就知道巫師玉這個心機深沉的,為什麼會甘願待在魘裡了。
原來外麵的世界這麼苦,他打雜、幫忙、做強盜、甚至還為了這條路,去背刺微生泠這個魔神。
慘,太慘了
而現在,他還要負責做他們愛情的保鏢。
媽的。
憑什麼?
虛天淵裡,微生泠順應著那道溫和的神魂走了出來,她從冰床上起身,猛地睜開眼。
那些夢境不是夢,是實實在在的回憶。
微生泠這個名字,是神羨給自己取的。
她就是魔神。
微生泠摸著胸口,卻什麼也感覺不到,眼前虛無一片,耳畔也沒有聲音,她靜下心來,知道她現在是失去五感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