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間,張氏眉眼間的欣慰與得意難以掩飾,仿佛看到家族血脈傳承的希望正在熊熊燃燒。
淩茉回從張氏的桃怡院退出後,心中五味雜陳。
她決定暫且放下紛繁思緒,帶著貼身丫鬟墨畫上街散心。
墨畫深知昨夜之事一旦泄露,淩茉回定會找傅言晟理論,到時隻怕會惹來更大的風波,於是始終守口如瓶,隻字未提。
“小姐,聽說西市新開的酒樓,點心做得極好,尤其是那蓮蓉包,甜而不膩。咱們何不去嘗一嘗?”墨畫巧舌如簧,說得淩茉回垂涎欲滴,兩人遂結伴前往。
然而,命運的安排往往出人意料。
剛步入酒樓,淩茉回的目光便被角落裡一個熟悉而落寞的身影牢牢吸引——那是她的嫂子丁氏。
丁氏眼眸微紅,淚光閃爍,顯然剛剛才哭過。
她迅速抬手拭去臉頰上的淚痕,竭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卻無法掩蓋內心的動蕩。
淩茉回何等聰慧,一眼便看出丁氏的異常,她關切地上前詢問:“嫂子,您這是怎麼了?為何如此傷心?”
丁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強作鎮定:“沒事兒,隻是風沙迷了眼。”
她的話語雖輕描淡寫,但那刻意壓抑的顫抖嗓音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掙紮。
淩茉回並不追問,隻是溫和地提議:“嫂子,這酒樓的點心果真如傳聞般美味,不如我們一起坐下來,邊品嘗邊聊聊,如何?”
丁氏略一遲疑,最終還是點頭應允,兩人攜手步入酒樓深處。
食香居內,精致的點心琳琅滿目,香氣四溢,茶水更是甘醇爽口,丁氏在美食的慰藉下,心情似乎有所緩解,緊繃的麵容也逐漸鬆弛下來。
待丁氏品嘗得津津有味,淩茉回再次關切地低聲詢問:“嫂子,您是不是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上忙。”
丁氏凝視著手中的茶杯,良久,她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低沉而苦澀:“茉回,你哥他在外麵有了彆的女人。”
此言一出,瞬間打破了酒樓內的寧靜,也揭開了丁氏心中深藏的秘密。
淩茉回聞此,黛眉不自覺地輕輕蹙起,那一段塵封於原著中的往事在心頭徐徐展開。
那正是丁氏與韓墨青這對夫妻間產生微妙裂痕的時刻,原主在得知消息後,盲目地偏袒親兄,對是非黑白視若無睹。
這種衝動而盲目的舉動,如同利刃般刺入丁氏那顆溫婉而脆弱的心靈,使得原本和睦的家庭關係驟然降溫。
直至女主角淩芷雲曆經波折,揭示了事件背後的真相,消除了兄嫂之間的誤解,丁氏才徹底釋然,從此全心全意地支持並站在淩芷雲身邊。
此刻回首望去,原主的淒涼結局,無疑是由其自身的短視與偏執一手鑄就。
“嫂子,您是如何察覺到這一狀況的呢?”淩茉回語氣溫和,繼續探尋著事情的始末。
丁氏輕輕拭去眼角泛起的晶瑩淚花,此刻的她,儘管內心仍波瀾起伏,但語氣卻已趨於平緩:“那是在一個靜謐的夜晚,我為他整理衣物,無意間,一方精致的繡帕悄然從他衣袖滑落,其上赫然繡著‘漫雲’二字。”
“漫雲”,這個名字在達官顯貴的圈子內,幾乎無人不知,她是京城曲藝界的一顆璀璨明珠。
然而,丁氏的話語中又添一聲沉重的歎息:“若是尋常女子,或許還能勉強接受,可那漫雲,偏偏是紅塵青樓中的女子。我們丁家,雖然並非皇親國戚,卻也是名震一方的大戶人家,如何能容忍家中男兒與青樓女子有染,讓家族蒙受如此恥辱?哪怕我忍辱負重,也要堅守這份家族尊嚴。”
丁氏出身名門世家,舉手投足間儘顯大家閨秀的端莊雅致,骨子裡流淌的那份傲然之氣,使她對這樣的事無法容忍,這無疑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嫂子,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我會為您查明真相。若我哥確實做出了對您不起之事,將軍府斷然不會輕縱。但若這其中另有隱情,還請您能夠釋懷,權當這一切從未發生過。”淩茉回話語堅定,眼神中閃爍著決然。
丁氏聞此,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真願意為了我,去調查那漫雲?要知道,她可是紫嫣樓的人,你身為首輔夫人,一旦牽扯進去,恐怕會對你的名聲造成不小的影響……”
“嫂子不必擔憂,我自有分寸。”淩茉回輕輕拍了拍丁氏的手背,言語間充滿了安撫的力量。
深知丁氏與兄長之事宜早不宜遲,拖延隻會讓矛盾如滾雪球般越積越大。
既然今日已將此事挑明,淩茉回決定速戰速決。
她離開溫馨的食香居,腳步匆匆邁向街邊的成衣鋪。
不多時,她已換上了一身乾練的男裝,英姿颯爽,毫無半點矯揉造作。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紫嫣樓。”淩茉回目光炯炯,語氣堅決,一場關乎家族名譽與夫妻情感的探查之旅就此拉開序幕。
此刻,日頭已攀至天際中央,金光熠熠灑滿城,熙攘的市井喧囂正濃。
紫嫣樓,這座名動京華的風雅之地,已然敞開了朱紅大門,笑納八方來客。
淩茉回身姿曼妙,輕紗飄逸,猶如一朵白蓮翩然步入門檻。
而就在她身後,一抹熟悉的身影緊跟而至,那便是傅言晟。
“今日與楚王爺會晤,你務必要嚴守門口,任何閒雜人等,哪怕是一隻飛鳥,也不許越雷池半步。”傅言晟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淩茉回聞聲,不禁心神一震,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她轉頭看向聲音的源頭,赫然發現那張熟悉又讓她避之不及的臉龐,頓時驚得險些失聲尖叫。
為避免被傅言晟察覺,淩茉回急中生智,慌忙舉起手中那柄雕工精致的折扇,巧妙地遮住了半邊臉龐。
她眼神示意一旁的墨畫,兩人默契十足,仿佛演練過千百次般。
墨畫略顯遲疑,目光恰巧與傅言晟交彙,那一刻,她心跳如雷鳴般狂烈。
她以為自己的偽裝已被看穿,但傅言晟的目光隻是在她身上稍作停留,便若無其事地移開,顯然並未識破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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