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壁清野,是一種傳統守城方式,正經攻城,動輒需要月餘,長的有半年,如此不能就地補給,自然後勤運送壓力太大,攻城就容易無功而返。”先鋒軍帥帳內,劉琦放下了手中的兵書,對嶽飛道。
營寨離安藝城二十一裡,不遠不近的,明天便是第三團負責做先鋒進攻。
而嶽飛巡視完營地之後,心中有些困惑,便來到帥帳來尋劉琦。
看著嶽飛,嘴角剛有絨毛,半大小子一般,劉琦心中暗歎“年輕有為”,想了想,自己也不大,倒是不好說什麼,隻繼續解釋道,
“火藥出現之後,如今在遼、宋、金都不是什麼秘密,講道理這些日本人也該知道。但是看這半年以及前些時日的戰鬥,他們倒不是很懂火藥,最起碼安藝城的守城布置,是沒有應對火藥攻城的準備。”
“火藥自然有諸多妙用,但是如今對咱們,最重要便是炸城,炸城之後,便是直接的短兵相接了。”
“實際攻城戰,若是沒有城池之利,可能比野戰還好打一些,因為守城的人成分太雜,不會一門心思死戰到底的。”
嶽飛微微皺眉,插話道“身後便是他們家人桑梓,豈能不奮勇?”
劉琦一愣,這話說的倒是有意思,隻是到底有些單純啊。
搖搖頭,略略沉吟,劉琦說道“人心太過複雜,我倒是不好跟你說些什麼,畢竟我也沒曆過多少事,不敢談懂人心。”
嶽飛沉默,眼前的劉琦性子是真的溫潤,謙虛的緊。
“隻是鵬舉你可見過屠城?”劉琦突地問道。
鵬舉的字,是嶽飛參軍的時候他爹嶽和取的,嶽飛一愣,“不曾見過。”
“真正意義上的屠城有時候是威懾,有時候是需要,畢竟當兵的人,做的是殺人的事情,難免心中暴戾,破城三日不封刀就是一種手段,一種發泄的手段。”
“所以咱們梁山這種軍紀,真的是普天之下找不到第二個來~”
劉琦搖搖頭,屠城實際挺多的,算了,還是彆把孩子帶壞了,劉琦道“我也不怎麼見過,西軍那邊跟西夏打,很少屠城,基本都是你打我逃的,邊疆也都是軍寨,死完了也都算陣亡。”
劉琦看著嶽飛,繼續道“真正屠城的時候,你便知道,人心是真的不能看。”
“真正屠城的時候,城中百姓不是死傷很多,而是基本死絕,那才是真正的屠城。”
“有些時候,千人便能屠數萬人,操作起來卻不算難。”
“很奇怪是吧,要知道過年的時候,殺一頭豬,還需要費好大力氣按住,何況是人,怎麼會不反抗呢?~”
“西夏便曾經在大宋屠城,那是西夏剛立國沒多久,還沒有如今西軍跟西夏這般百年血仇。屠城的時候,最開始是殺富戶,畢竟他們有錢,家中女人也好看,然而城中大部分百姓不動。”
“無動於衷,不抵抗,不逃跑,畢竟他們大部分不是富戶。”
“然後是殺軍屬,畢竟這些人參與了守城,攻城的是要報複,還是有些人不動,他們不是軍屬~”
“再然後是搶劫、奸淫和屠殺。剩下的人,一來不成氣候,二來沒有人能串聯,就這樣,慢慢的也就真的成死城了。”
“而在這種真正意義上的屠城之下,還能活命的那種人,都是什麼人?”
“嗬嗬,青壯最多,或是躲藏於地窖,或是藏於屋簷,你說這些人有沒有看到妻女被賊寇奸淫?”
“更有厲害的,藏在死屍堆中,靠著吃親人血肉活下來的~”
嶽飛愣住了,多年的教養和個人的價值觀,讓自己接受不了這種事情,但是內心深處的理智,又告訴自己,這可能~
就是真的。
“扯遠了,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人心,不是那麼容易聚在一起的,攻城,也不是說背靠鄉鄰就一定能奮不顧身的,打仗的時候,固然不能小瞧對手,也不宜太過高估~”
“······”
嶽飛走了,帶著滿懷思緒回去睡覺去了,畢竟明天攻城還要做主力呢。
劉琦繼續看書,對劉琦來說,王燁的那種異術確實神奇,但是最重要的是可以少睡覺,自己武藝上的天分沒那麼好,這輩子估計都做不成百人斬。
但是讀書則不一樣,多讀書才能明理。
“小官人,夜深了,要不早些安歇吧~”劉琦身後親衛統領道。
“四叔,我知道了。”劉琦回頭笑了笑道。
劉琦的親衛統領是從家裡過來的,也姓劉,名喚劉猛。
西軍將門是怎麼來的?姓劉的不多怎麼做將門?
“四叔,我不困,陪我走走吧。”
“喏。”
月朗星稀,六月初七的夜,月光並不算亮,但是勉強能看到整個營寨。
“嗖~”
“嗖~”
弓箭的聲音有些遠,劉琦扭頭去看。
“是日本武士騷擾,隻是不敢大規模襲擾,這般弓箭騷擾,隔靴搔癢一般,關礙不大。”劉猛道。
劉琦點點頭,也便不再關注這弓弦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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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又朝著營寨內走了一段,流矢對身穿甲胄的倆人影響不大,但是終歸是離得遠些好些。
“明日攻城,我想帶隊先登。”劉琦突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