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老頭子沒把你殺了，也算是此生一大憾事，如今反倒是你來殺我！”
薛仁連正眼都沒看汪公公一眼，自顧自的抽著旱煙，似乎對即將到來的聖旨沒有任何畏懼。
“薛元帥當年對咱家有恩，若不是薛元帥，咱家今日也不可能站在這裡，這是咱家來並不隻是想要薛元帥的命，而是給薛元帥兩個選擇。
皇恩浩蕩，陛下顧念薛元帥當年之功，給薛元帥兩個選擇，一個是讓咱家宣讀聖旨，送薛元帥上路。
另一個選擇便是讓薛元帥交出虎符，據陛下所知，風雷鐵騎是一代傳一代的，和薛元帥入草原的那一代應當已經沒了，但不妨礙新一代風雷鐵騎暗中訓練。
隻要薛元帥交出虎符，讓陛下能召回那些散落在大乾的風雷鐵騎，便是立了大功，自然所有的過錯可以抵消，薛元帥也能繼續在這雍州城養老！”
汪公公語氣顯得格外平淡，倒是一點也不著急，薛仁交不交都得死，隻不過是現在死還是不到一個月後死，沒多大區彆。
“老頭子就知道，我的生死陛下哪裡會關心，縱然老頭子真有什麼過錯，陛下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風雷鐵騎的虎符沒在我這裡，交是肯定交不出來了，老頭子已經沒得選，汪公公還是宣讀聖旨吧！”
汪公公皺眉，儘管這個答案早就料想得到，可真正聽到時還是不高興。
“薛元帥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咱家也沒那麼急，若是薛元帥死了，這雍州城恐怕也撐不了多久，薛元帥可是曾經向先帝立誓，活著便會守住大乾江山的！”
“汪公公此言著實可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老頭子的命，老頭子死了，還能管得了什麼？哪怕到了地府見了先帝，老頭子也問心無愧。”
“很好，薛元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就出來跪下接旨吧！”
汪公公不願再廢話，薛仁也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
汪公公從楊廣勝手裡接過聖旨，薛仁單膝跪地，這是先帝允許他的特權，汪公公也沒意見，跟死人沒必要計較什麼。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
前護國元帥薛仁裡通外敵，勾結北莽，致使虎門關陷落，由於雍州關社稷害死上萬黎民百姓，其罪當誅。
念其曾有功於大乾，隻追究其一人之過，旨到之日，賜毒酒一壺，送其上路！
欽此！”
薛仁笑了，但還是對著聖旨磕了個響頭，隨後雙手高舉，口中高呼。
“臣薛仁遵旨，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汪公公將聖旨遞給薛仁，隨後拍了拍手，外麵便有兩個小太監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端著一壺毒酒！
“薛元帥，咱家這還有道密旨，隻要薛元帥交出虎符，剛才的聖旨便可不作數，這道密旨可保薛元帥往後無憂。”
汪公公還是勸說，他並沒說謊，當年他在宮裡連狗都不如，好幾次差點就沒命，都是薛仁幫了忙，他活了下來，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雖說在宮裡隻是三個大太監中的一個，但也算權勢滔天，否則這麼重要的事也不會讓他來，他也真心想讓薛仁活下去，畢竟也活不了多久了。
薛仁沒有回話，從懷裡取出兩瓶藥液，打開灌了一瓶，喝完又灌了第二瓶。
“聽說汪公公這15年來廢寢忘食，一直都在練陰煞寶典，如今也是一流高手，老頭子反正要死了，不如請汪公公賜教，咱們好好打一場，看能不能邀汪公公同遊地府。”
“哈哈薛元帥還是像當年那般有意思，這是沒想活的意思，還想要咱家的命，如果是三個月前，咱家定然是不敢，如今倒是可以好好的和薛元帥打一場。”
汪公公言罷，揮手，兩個小太監迅速退了出去，楊廣勝還想說什麼，汪公公一個眼神，就讓其無奈的低下頭，也迅速退了出去。
“十五年沒動手，本想著殺入北莽大軍，能殺多少是多少，不曾想，沒能殺入北莽大軍中，反而要和你汪公公生死一戰，這也好，拚了這條老命，為陛下除一奸逆！”
言語間薛仁揮了揮手裡的煙杆，擺開了架勢，汪公公麵帶笑容，往後退了幾步，緩緩地抬起了一隻手。
“今日咱家要是命好，死在薛元帥手裡，也算得上歸宿，若不小心送薛元帥上路，算是尊了陛下的聖旨。”
安民坊內，時不時發出聲聲炸響，伴隨著桌椅房屋破碎的聲音，幾乎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外麵等的眾人都很著急，楊廣勝更是眉頭皺成了疙瘩。
約摸一個時辰後，汪公公臉色蒼白，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兩個小太監趕緊上去扶住了他，卻沒有誰敢去問。
“斷魂刀果然名不虛傳，差點就死在薛元帥手裡，得虧他終究是病入膏肓，咱家才不至於跟他同歸於儘。
楊將軍帶人去收屍吧，怎麼說也是鼎鼎有名，曾為大乾赴湯蹈火，征戰八方的護國元帥，鑄個墳立個碑吧！”
汪公公言罷，在兩個太監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楊廣勝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對著馬車躬身施禮道
“下官遵命！”
楊廣勝進安民坊看到的是一大片殘垣斷壁，薛仁跪在地上，抬著頭遙望京城的方向，手裡的旱煙杆子隻剩一半。
楊廣勝深吸一口氣，終究沒忍住跪了下去，對著薛仁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心中的情緒極為複雜，他想要薛仁死，又不忍看他死。
“老爺子，下去見到我父親，勞煩告訴他，天下有能者居之，這破敗不堪的大乾，與其讓北莽的蠻子占據，不如讓我取而代之。”
楊廣勝聲音不大，說完便站了起來，走出去喊上兩個親兵，抬起薛仁的屍體走出安民坊！
汪公公早就帶著大隊人馬離開，暫時去往郭孝文的府邸養傷。
安民坊外聚集了無數百姓，都是被剛才的動靜吸引來的，隻是汪公公的人在沒人靠近，現在人走了都湊過來查看。
看到薛仁的屍體，不少人失聲痛哭，不知是誰帶頭跪了下來，街道兩旁的百姓紛紛跟著跪了下來。無言的情緒在那哭泣聲中蔓延，似乎早就排練好了一般，眾多百姓異口同聲。
“送薛老將軍上路，願薛老將軍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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