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之中原!
這一劍,確實有如神來之筆。
顧仙佛也是在這一劍遞出前一刻,才察覺到湖麵下氣息變動,待到想運起真氣把這刺客震死在湖麵之下時,三尺青鋒已經分水而出,這一劍不僅速度快,而且角度刁鑽,並不是如往常刺客一般直刺顧仙佛心口和咽喉,而是選擇距離湖麵最近的上官素手的白皙腳腕。
麵對這突兀一劍,第一時間動的不是冰冷的上官素手,也不是蓄勢待發的顧仙佛。
而是那差點被所有人遺忘的張三。
張三實力彆說顧仙佛,就算比起上官素手也遠遠不如,窮苦出身,在菜市口摸爬滾打長大,好不容易得到一本堪堪入流的武功秘籍,還是殘破的那種。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韌性罷了。
自從今天見到顧仙佛的第一刻起,他的神經一直緊繃著,每時每刻。
張三實力差,但是在長劍分水而出的那一刻,他便動了。
從後腰處摸出一把足足三十兩銀子的匕首,張三飛身而上,目標不是那勢在必得的一劍,而是長劍後的那一襲大紅袍。
既然你要攻敵之必救,那我就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了。
長劍毫無疑問的貫穿了張三小腹,然後張三的匕首已經刺向了那大紅袍的心口。
金鐵交戈之聲閃過,張三的全力一次隻破滅了刺客的護心鏡,但他卻來不及查看戰果,刺客已經收回長劍抽身後退,張三的身體就這麼落到了瘦湖冰冷的湖水中,生死不知。
臨墜水的最後一刻,苦笑的張三唯一的念頭就是幸好吃飯的家夥沒有貪便宜,要不這一匕首下去連對手護心鏡都刺不開,那真可在公子麵前丟大人了。
那刺客雖抽身而退,卻並未走遠,在離顧仙佛漁船十丈開外,腳踏羽毛立於湖麵之上,因紅袍早已被湖水浸透,所以擺不出衣角獵獵世外高人的樣子。
顧仙佛慢慢站起身,含笑看著對麵那冰冷程度足以和上官素手媲美的刺客,儘管此人在湖底潛伏了不知多久,麵色已經有青白的趨勢,不過依然不可否認這是個大美人兒,秀美鳳目,玉頰櫻唇,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一身大紅袍因為濕透的緣故緊貼在身上,更顯身軀幾分妙曼。
“來刺殺我的人很多,美人兒很少,敢於刺出舍命一擊的人很多,失敗後還敢站在我麵前的很少,既是美人,又敢失敗後還站在我麵前的,你是頭一個。”顧仙佛平心靜氣,吐出的語言卻充滿寒意,“你不妨猜猜看,如果你落到我手裡,隻要你沒有自殺的機會,我會怎麼招待你?”
紅袍刺客沒有言語,清冷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顧仙佛。
上官素手站起身,以同樣的目光反瞪回去。
喟然長歎一聲,顧仙佛背著雙手,道“說實話,你穿紅衣真的不適合,我家海嬋一襲紅袍,那是因為她的氣質能鎮壓住,讓人看了隻覺驚豔二字,但你這一襲紅袍,隻給人一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感覺。”
這時,上官素手轉頭,看著顧仙佛,一字一句問道“你家海嬋真的那麼好看嗎?”
顧仙佛側身一指湖邊,道“你自己看,就在那。”
上官素手依言轉身,下一刻卻感覺自己整個人騰空而起,往湖邊飛去。
顧仙佛收回右手,整個人氣機開始急速攀升,牢牢鎖定著對麵的紅袍刺客。
本來在湖邊垂釣的白發白須老者,突然手腕一抬,翠綠魚竿高高抬起,那垂入湖中的翠綠魚線也順勢飛出,濺射出串串水珠的同時直接卷向上官素手纖細的腰身。
關鍵時刻,又有人橫插一腳。
說人也不恰當,應該說橫插一腳的是一輛馬車。
昔日的血手人屠磅礴一掌打出,擊飛半空中的翠綠魚線,待到上官素手落入馬車以後,徐立才轉身看向那依舊穩坐釣魚台的老者,此時徐立的表情有些扭曲,眼底泛出奇異的暗紅色,不僅氣機不穩,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垂釣叟郭髯公,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
郭髯公聞言,看向徐立,皺眉道“徐家餘孽?”
徐立放聲長笑,似乎要把三十餘年的悲憤與酸楚一同發泄出來“蒼天有眼,真是蒼天有眼啊,要不是你剛剛出手的刹那,恐怕今天我又要與你失之交臂了,郭髯公,這些年,我一直在心底對著蒼天禱告,禱告你長命百歲,禱告你千萬不要死在我前麵。”
郭髯公冷哼一聲,氣機運轉之間生生不息,白發在空中四散飄揚,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魔道餘孽,就你還信奉蒼天?”
徐立沒有接話,轉身掀起長袍前襟,對著湖中心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再起身的時候,腰間的鎖鏈已經悄無聲息地寸寸崩裂開來。
低笑一聲,徐立的氣機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血紅的十指裹挾著湖邊垂柳上的殘雪,直插郭髯公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