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大門口往裡沒多遠一棵如蓋的枇杷樹下，也有一灘血跡，明顯與中間的分隔開，像是自成一隅。
應該是小豐……
隻是他的屍首，已經被人收走了。
墨陽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無比慶幸厲泓軒能逃過一劫，可也深知小豐是這裡麵最無辜的受害者。
若是泓軒知道，他說不定會赤手空拳跑到老何麵前請罪，舍出一條命來任他處置。
墨陽不想，不想他背負這麼多東西彎著脊背活著，更不想讓泓軒的生活軌跡因為老何發生改變。
小豐的死已經發生了，就算墨陽自私，當他不知道吧。
墨陽艱難咽下一口唾沫，停下腳步轉身，在厲泓軒沒反應過來時，攔腰把人抱起，抬手將厲泓軒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裡。
“不許抬頭，到屋裡我就放下。”
厲泓軒倒沒有掙紮，相反，對墨陽這樣帶些強勢的舉動，表現出意外的乖順。
墨陽是如今世上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厲泓軒小心翼翼地接受，並深藏在心裡。
他兩隻手緊緊攥著墨陽的衣角，埋著頭，一聲不吭倚在他懷裡，用墨陽強勁有力的心跳，來清空自己腦子裡那些可以輕易將他擊碎的場景。
墨陽把厲泓軒送到樓上，把人推進臥室讓他換衣服。
自己則下樓找了點火的東西。
院子裡的屍首七零八落，墨陽皺著眉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部位堆到一起，找了些乾草蓋在上麵。
從廚房拎出一桶油潑上一些，等厲泓軒從屋子裡出來，墨陽沒再停留直接點了火。
“過來。”
墨陽朝厲泓軒招招手，讓他走近一些。
厲泓軒蜷了蜷手，剛從屋簷下邁出一步，眼眶裡豆大的淚珠就掉下來。
墨陽心疼壞了，趕緊過去把人抱在懷裡，恨不得替泓軒受這些苦痛。
“泓軒，你還有我。”墨陽胳膊越縮越緊，隻想把懷裡小人揉到心尖兒上悉心嗬護著。
厲泓軒在墨陽懷裡哭了許久，久到眼睛裡再流不出淚水才慢慢停歇，院子裡的火光也漸漸熄滅。
他們兩個身影，就這麼相擁站在屋子前，映著院子中心的一團火，從白天站到日暮西沉。
等麵前隻剩下一片灰燼，天上的星辰已經從雲層裡鑽出來，像細碎鑽石灑在天幕裡裝點夜色。
“泓軒，回去休息吧？明天我送你去外祖家。”
厲泓軒眼睛都睜不開了，一直抱著墨陽的腰身不說話，聽見墨陽的聲音，緩緩抬頭。
“墨陽，”厲泓軒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不去嗎？你不能在這裡陪我嗎？你陪我好不好？我不想去外公家。”
這倒讓墨陽犯了難。
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裡待多久，萬一哪一天自己突然消失了，泓軒自己一個人沒有庇護該怎麼辦？
“墨陽……”厲泓軒眼眶通紅，聲音還帶著濃重的哭腔，幾近請求，“好不好？”
“我陪你，我陪你。”
墨陽抬手幫厲泓軒擦了擦眼淚，心裡又酸又疼，“泓軒，彆哭，我不走。”
“謝謝你。”
厲泓軒聽見墨陽的承諾，整顆心稍稍安定下來，重新抱住墨陽，在他懷裡蹭了蹭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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