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霍姆拄著拐杖來到景昭身後,看到了被景昭抱在懷裡的那張猙獰的麵孔。
“他早就死了。”
格蘭霍姆說道。
“死不瞑目。”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景昭一愣,看著那雙渙散的瞳孔確實是早已失去了生息。
“被毀滅的文明的物種,往往會以一種扭曲的形象重新出現在軍團中,這是軍團補充戰損和擴大力量的方式之一。”
身後,格蘭霍姆的聲音平穩,陳述著他所知道的事實。
“在這其中,絕大多數人會被毀滅的一直同化,徹底成為納努克的兵器,但也有極少數,他們有著能夠反抗神明的意誌,就算是死去,這種執念也會影響毀滅對他們的同化,因此,這些人轉化成的軍團對於毀滅不純粹的信仰導致他們被軍團成為殘次品,要麼銷毀,要麼丟棄。”
“它們孤獨的漂泊在宇宙之中,雖然已經死去,但依然追尋著自己未竟的執念。”
“而現在,他找到了你,所以閉上了眼睛。”
格蘭霍姆抬起手拍了拍景昭的後背“你,便是他們的執念所在。”
那雙血紅的眼睛失去了最後的光彩,他早已失去了眼瞼,黯淡無光便是他闔眼的證明。
“所以,就算是死,你也從沒打算放過我們嗎?”
景昭將踐踏者的屍骸放下,站起身仰望那無邊的深空,麵甲也再度合攏,猩紅的光芒於眼罩下閃爍。
銀色的翅膀扇動,緩慢卻有力,一縷又一縷的風息從它的羽翼間激發,逐漸彙聚成一股螺旋的風暴。
風暴極速的擴散,卻平穩的將格蘭霍姆驅趕,同時將這片星空之中的屍骸儘數收殮。
銀色的風刃將毀滅的束縛剝開,解放處被困於其中的英魂。
深空之中從未傳來任何的回應,景昭,不,應該說是弑神者,他知道,在祂眼裡,自己甚至比一粒沙塵還要渺小。
但他更加清楚,自己所肩負的使命的意義。
這絕非是簡單的複仇,而是一場抗爭的延續,一種——凡人麵對神明的不屈。
“老爺子,情況怎麼樣了?”哈德接住被風暴推出來的格蘭霍姆,隨後幾個閃身後撤到了風暴的邊緣,好奇的打量著這些細密的銀色風刃。
視線穿過風暴,格蘭霍姆看著那在風暴中央扇動著的銀色羽翼,恍然間想起了他曾經在某處聽到的傳說——白翼的天使純真聖潔,無私的救助著每一個受難的靈魂。
“與其說是聖潔,不如說是高傲,背負銀翼的——天使。”
風暴中央,弑神者收斂銀翼,看著那些帶著解脫笑容的猙獰麵孔,緩緩的合攏翅膀將他們斂入懷中。
“風暴已然掀起,銀翼於此斂翅,引領不屈的英魂歸鄉,乘風而去吧,你們的高傲足以越過群星之上。”
合攏的雙翼打開,星星點點的銀色光芒從其中漂出,一縷長風自風暴之中吹出,攜起這些光點,攀越星海之上。
風暴逐漸散去,漆黑的鎧甲再次沒入景昭體內,緩緩律動的銀翼也消失不見。
景昭依舊身披著那件群星織就的衣袍,在星海之中,回眸看向遠處的列車與無名客,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隨後無力的向後倒去。
“我曾天真的以為,他是阿基維利欽定的接班人,但現在我才知道,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道路。”
格蘭霍姆輕聲的感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