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墨笑笑，他的堅持終於換回一句應承，她還是願當他的師父的，不然也不會應他是不是？
然而這一對師徒最後的對話就止於這句師父。
褚墨沒有等來晨曦，但從他微彎的嘴角就知道他沒有遺憾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太陽初升起，灰色的薄霧被它掀開，慢慢的噴射出耀眼四射的光芒。
世界萬物迎來了朝氣、迎來了希望、迎來了光明。
也送走了他人。
她從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可不知為何此刻的心情卻如此的沉重，眼前的景色漸入朦朧，眨動兩下又清晰些許。
她調整自己的情緒，動了動肩膀，對著旁邊的人說道“褚墨……日出，來了。”
她沒食言而肥。
旁邊的人沒有接話，一切都不言而喻。
童漓不知在這裡坐了多久，日頭已上三竿，炙熱的太陽讓她泛冷的身體有所回暖，就是腿有些發麻。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從石頭下來，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將閉緊雙眼的人抱起，一轉身就看到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裴九胤。
他眼神頗為複雜，想問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或者他是想等她說些什麼。
童漓什麼也沒說，他什麼也沒問。
兩人一前一後默契地下山。
期間裴九胤說讓他來抱，但童漓沒有同意，他也隻能不了了之。
下了山後童漓抱著人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個小陡坡時突然停下，頭也不回的對著後麵人說道“你先回去吧。”
童漓的語氣很平靜，沒有過多的解釋，臉上情緒未明。
裴九胤抿了抿唇，察覺到她聲音中夾雜著沉痛的心情，還是為了懷裡的那個男人。
不知事情原由的他，心裡自然是很不舒服，特彆是現在還叫他不要跟著。
但……
“好。”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個字，但總歸說出來了。
童漓帶著人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待她道身影消失後，裴九胤渾渾噩噩地順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
童漓把人抱到那支河，水流依舊的湍急。
她雖不想把他帶到這裡，但又必須把他帶到這裡。
幽幽千年，害人無數，前世孽障今世守，他理應魂歸於此。
不然慘遭他殘害的魂魄，又該如何安息。
童漓看著他死灰的麵容，低聲啞語“你且在這裡等著，待我還清你的業債，你再好好投胎，十生十世，不可作惡。”
她把人抱到河邊，緩緩蹲下，任心中再多無奈，最後也隻能把手上的人放入水裡。
她看著褚墨身體慢慢的被冰冷的水流淹沒，直至整個人沉入到河底，而那些常年被困在河底的骸骨，也在此刻全部浮出河麵。
密密麻麻的骸骨直接鋪滿整片河麵，數量頗為壯觀，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童漓無聲的歎了口氣，來到一塊大石邊，腿下一卷席地而坐，開始為這些枉死的亡靈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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