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一身黑衣,披著一件黑色鬥篷,高坐黑色馬匹之上,氣息冷酷,眸若寒潭般冰冷,整個人都透著無邊的冷意,馬車帶出的風吹的他的袍子獵獵而響,肆意翻飛。
“王爺。”
卿湛勒停馬車,衝楚宴喊道。
楚宴點點頭,視線凝在車廂上,見著那車簾被一隻嫩白的手掀開,露出裡麵小姑娘的臉,曾經這張臉不過清秀,但注入新的靈魂,便是清絕。
他冰冷疏離的神色便柔和了下來,寒涼的眸子裡閃過一道溫和。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
他深邃的看著,卿月一頓,錯開視線。
楚宴壓下心口悶痛,開口道,“還要走一段路,很近。”
“好。”
卿月唇瓣動了動,最終擠出一個字,隨後將馬車的簾子放下,遮擋了那道視線。
楚宴,他……身體應該是還沒有養好,否則不會這早早就披上了鬥篷,看他的臉色好像也沒有那麼蒼白了,應是有在按時吃藥,眼中的血色也退了,黑白分明,隻是視線變得幽深了好多。
挺好的。
沒有再糟踐自己的身體。
隻有他好了,他們之間的彼此的愧疚和遺憾才會少一些。
時間是良藥,總會將他們都治愈的。
跟過去告彆,跟仇恨告彆。
馬車走的並不快,卿月坐在車廂裡,內心有些五味雜陳,人不是沒有感情的動物,是有七情六欲的,就算嘴上撇的再怎麼清,也做不到心裡無動於衷。
卿月能聽出來,楚宴的馬匹一直就走在馬車的旁邊,與她的車廂齊平。
明明他的馬駒是難得的汗血寶馬。
那馬匹她認識的,多年以前還是一頭小馬駒,他牽著她的手去到皇家馬場,說他在皇家箭術比賽中得了第一,皇上賞他一匹寶馬,是其他國進貢的,讓他自己去選。
兩匹汗血寶馬,外加幾匹小馬駒。
他讓她選。
她摸摸這個,摸摸那個,最後就那匹一身黑,頭頂上卻頂著一簇白毛的小馬匹最為烈性,竟敢拿蹄子踢她。
她那時候性子也是個厲害的,哪裡肯吃那個虧,當即就跟那小烈馬給杠上了,最後就選的它。
楚宴是真的縱容她,他自己又選了一匹大馬,將小馬駒給她,但她不能帶回府,否則爹爹會訓斥她,便就一直養在鳳翎的府上,她還給小馬駒起了個名字,叫烈風,好神氣的名字!
那段日子,她與楚宴便常常出去賽馬。
他與她並肩而行,他帶著她飛馳在路上,穿過古道長街,那裡遠離京城,沒有行人,隻有山青綠水。
他跟她策馬飛揚,她在騎馬奔騰的過程中,被他從旁邊一把攬住腰,踏空而起,她的尖叫聲震飛了樹上的鳥兒,但下一刻她的笑聲便響徹天際,她落於他的寶馬之上,二人共乘一匹,墨發飛揚,交纏在一起,小烈風便跟在旁邊跑。
他說,“月兒,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陪你去天涯海角。”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混合著風聲,在她的耳邊響起。
那時候的她,真的是好感動,好開心,隻恨不得一夕之間長大,嫁給他。
然,年少時光,不過酣夢一場,一生漫漫,他們終究是走散了。
可愛過是真的。
放棄了,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