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底下倆毛丫頭說話，他一早就聽見了，還一聽就知是在說他妹妹，大妞就這點毛病，得了好東西便要炫耀。
撥開綠蔭一瞧，就見假山石後頭躲著個人，從樹上看下去隻看見顆茂密的腦袋，不知是誰。
阿寶這還是手下留了情的，她要是想，能正砸在人臉上，以她的力氣，鼻梁都給人砸折了的。
但這是在彆人家裡，紅姨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剝她一層皮。
衛三兩手一攤“那話難道不是她說的？”
衛三不幫妹妹出頭，阿寶眉頭大皺“雖是她說的，那她也是你妹妹。”
剛剛又罵她是狗！
阿寶乾了壞事立刻就跑，扭頭拎著裙子跳下假山石台階，正遇上戥子來找她。
“嘖”戥子懂她，人嫌狗厭的衛老三，怎麼遇上他了。
“那砸石頭的是不是也是他？”衛三最愛欺負她們這些小姑娘，他叫阿寶巴兒狗，叫戥子蘆葦杆兒。
“就是他！”阿寶立刻把壞事歸到衛三身上，誰上他每回見麵都罵她是狗。
兩人回到花廳，就見衛大妞在發脾氣，指派幾個丫頭“你們都給我到假山上瞧瞧去，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搞鬼。”
說不知是誰乾這事，若是奴仆該尋出來發賣掉。
衛大妞一下啞火，她一聽也覺著是她三哥乾的，隻好把那兩個女孩帶到自己屋裡去，還讓丫鬟撿出條乾淨裙子來，讓她們換。
兩個姑娘頓時住口，互相換個眼色，方才她們確是在說主家的壞話，說不定真被人聽去了。
衛大妞看出來了，不是她三哥乾的，是阿寶乾的！
大妞臉上又紅又白，她本來興興頭頭當東道，這下像被兜頭澆了盆涼水，扯著裙子問“真的不好看麼？”
二人後來換的那一身，就不如最先穿的，大家一樣都是把最好的衣裳穿出來了，誰也彆說誰。
窮沒什麼，大家原來也都窮過，若窮還酸，那真是消受不住。
衛大妞一想到那兩人是嫉妒她的裙子，才在背後說她，更得意了，特意把紅裳紅裙拍拍齊整走到她們麵前去。
幾家夫人隔著水看小姑娘們玩鬨，陶英紅嘖嘖稱奇“大…萬珍這孩子這麼長進了？”花宴辦得有聲有色的，像個大人樣子了。
衛夫人重重一點頭“可不是嘛，要不然她能有現在這樣兒？”也就是跟老鄰居才能說掏心窩子的話，“我們家那老東西如今也是這個了。”
衛夫人下了死力氣給女兒攢嫁妝，她把三個兒子叫到跟前，“你們也都出息了，謀了差事，你們妹妹不一樣，她這輩子就是靠娘家的，我給她攢嫁妝，誰也不許說嘴。”
請了女先生，還請了繡娘，她還想請個宮裡出來的嬤嬤。被丈夫勸住“旁的便罷了，宮裡的嬤嬤可彆犯了忌諱。”
衛夫人聽了他的，沒請宮裡的嬤嬤，請女先生到家中來，讓親女庶女一起上學，一樣花了錢的。
兩個庶女也知道賣掉姨娘確不關嫡母的事，是父親要賣。姨娘走的時候拉著她們倆的手，萬般話出不了口。
這些事衛夫人不會說給陶英紅聽，她勸陶英紅“要不給阿寶也請個女先生罷，這錢花得值！”
陶英紅低頭思忖，自打姐姐過世，阿寶就一直是她管教的。自己能教她的實在有限，京城裡說親要看這些，那是得趕緊給她請個女先生。
“要不這麼著吧，你把阿寶送到我家來上學也一樣。”
衛夫人立時牽線，讓陶英紅跟那兩個文官的夫人們坐下一道說話。
可這兩位夫人，先還應一聲，待聽見陶英紅並不是林夫人，而是林大人的妻妹，夫家姓韓。
一個眉梢微抬，另一個拿帕子按了按唇角，臉上雖還在笑，嘴裡卻說“若是早幾日那還容易，如今京裡有規矩的人家都在找，這就難尋了。”
衛夫人嘴角僵住，心裡什麼辣的酸的醬的油的都罵過一回，可圓臉上還得繃著笑。
陶英紅還沒說話呢，那兩個夫人就先驚詫“裴三夫人？”
滿座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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