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他還能藏在枕頭被子裡?
金祿一無所獲,轉身要走之時,這才看見他找那些紙,都在窗戶上糊著!兩麵窗戶幾乎糊滿了!
金祿立時轉身笑道“底下人真是不會辦事,怎麼撿個漏了風的屋子給裴大人住,我就這叫人拿厚窗紙來,把這窗重糊一遍。”
“也不必,都已經糊住了。”裴觀飲了口冷茶,他用的是早上送來的半碗稠粥。
“要的要的。”金祿眼見那紙上的墨已經被粥糊了一半,趕緊找了人來換過窗紙。
又將收拾過窗紙呈送到齊王廂房。
依舊是小德子把金祿叫進去,金祿道“今兒那探花郎說了軟話,不住跟小人打聽這事,小人漏了幾句口風,他說自己與這事絕無乾係,請王爺徹查。”
“真是竹葉有低頭葉,梅無仰麵花……”齊王笑著飲了口茶,“看來探花郎還知道人在屋簷下的道理。
金祿依舊滿麵堆笑“要不要再給他透點口風?”
確是有人攀咬裴家,咬裴家的還是裴如棠的“舊友”,裴如棠那本小冊中記得許多朋友的秘辛,他自己的也被人記在冊上。
齊王衝金祿頷首,那兩版書都已經搜出來了。
裴觀再搜羅,也不可能把父親送出去的詩集一本不落都收回去,總有散落在外的,這回檢舉裴家的人,手中就有那部書的原版。
幕僚正在查看,看那兩本書究竟有何不同,是否能給裴家定罪。
齊王聽金祿稟報裴觀說了軟話,便想這探花郎也不是塊撬不動的石頭,對金祿道“他寫的東西呢?”
金祿呈上一疊皺巴巴的紙。
小德子拿到手中便蹙眉“怎麼這樣?還一股子醬瓜味?”說著衝金祿翻了翻眼兒,把那東西撇在桌上,從袖中掏出香帕擦拭指尖。
金祿隻得陪笑道“這個被他用來糊窗子,是我趁著沒乾透給揭下來的。”
齊王便讓小德子把這些交由幕僚,讓下麵人謄寫一遍,理好次序再送上來。
等到幕僚謄寫完了,齊王才一頁頁翻看,其中有些漏掉的句子,是因紙被粥湯糊開,看不清楚才未能抄寫。
齊王看完,衝下麵四五個人道“你們都瞧過了?”
“是。”這四五人正是齊王的心腹幕僚,是如今他身邊最得用的幾個。
就見這四五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位最年長的姓楊名文清,他手中拿著兩版書“這兩版本小人已經看過,王爺,此人必要招到麾下才好!”
兩版書,一版是舊集,一版是經裴觀的手修訂過的新集。
齊王問道“怎麼?”
楊文清兩版對照,新版中已將不妥當的詩和文章儘數刪節,橫豎都挑不出錯來“此人深謀遠慮,見機快,動快手,光占其中一件便可招攬,何況占三。”
新版書上的落款年月和刊印時間,還是景元帝剛登大位之時。
那會兒裴觀就已經預見到了此刻,他早了兩年多做準備。
書的後記寫得情真意切,一是緬懷亡父,二是為人子的不僅挑剔父親的錯處,還替父親寫了告罪書。
落款是“不肖子”裴觀。
“好一個不肖。”楊文清連聲大讚,“這不肖二字,取自孝子不諛其親。他既自稱不肖子,便是說他的主張政見全與父親不同,也是為當今陛下儘忠的意思。”
孝子不諛其親的後一句,是忠臣不諂其君。
再聯係裴觀最近的動作是寫奏折彈劾宋述禮,這人倒是貫徹主張,言行如一。
這書便是送上景元帝的案頭,也挑不出錯處來。
他自稱不肖,實又至孝,還堵了悠悠眾口,免得有心人拿他的“不孝”作文章,這頂大帽子扣到頭上,哪個當官的都吃不消。
裴觀的親爹不過是個從未出過仕的酸腐文人,景元帝最瞧不上的就是這等人。
早就死了的無用父親,和正得用的探花兒子。
選誰?
宋述禮和裴觀。
選誰?
楊文清再次進言“我知殿下此番是想套如裴如棠的冊子,再挫挫裴觀的銳氣……”好把宋述禮拉籠入局。
宋述禮雖然老了,但他的聲名地位不會因為死了幾個監生被撼動。
拉他入局,讓他支持齊王,確實是有諸多好處。
“姓裴的如此遠慮,豈會沒有後手就上奏彈劾宋述禮?咱們不如棄宋選裴。”何況宋述禮那把年紀了,還能再活幾年?
裴觀此時雖是八品小官,但他能拉下宋述禮作踏腳石,再有齊王背後施力推上一把,是個更得用的人材。
這兩人若是都能納入帳下,自然最好,但現在裴觀彈劾宋述禮,二人已成水火之勢。
二者隻能擇其一。
楊文清將這其中利害說得分明,最後恭敬道“選宋選裴都各有好處,還請王爺定奪。”
齊王坐在上首,思量片刻,又看一眼幾位幕僚,知道他們心裡都傾向裴觀。
“你去見一見裴觀,你們幾個把裴家的事鬨大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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