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盛行之後!
是黑鴉!
為什麼黑鴉會攻擊自己人?!
王思言繼續向地麵墜落,思緒無比混亂。
黑鴉將風衣幻化成一對漆黑的鳥類翅膀,散發著滾滾黑煙。
王思言張大嘴巴,看得瞠目結舌。
她不理解,為什麼本該是敵人的黑鴉,會忽然攻擊騎士,他們不是同伴嗎?!
王思言穩穩落在地上,黑鴉張開羽翼擋在她身前,扭過頭,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盯著王思言,帶著哭腔說道“狐仙大人!你還記得我嗎?”
黑鴉激動地看著王思言的臉龐,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張臉,如此美麗,如此聖潔。
雖然時隔六十年,有很多事情他已然忘記,即使自己的本名李二狗,都鮮少記起。
但他從未忘記過狐仙大人,和自己的母親。
在那艱苦的年代,他比普通孩子更加幸福,在他漫長的人生中,唯一值得回憶的也隻有那短短十年的童年生活……
小時候,李二狗還不知道世界有多麼可怕,他對外麵世界的全部理解,就是大人們談天的內容。
他們經常說,外麵哪裡哪裡出現了妖怪,哪裡哪裡又出現了道神,土匪搶劫了某某的村子,死了多少人,又有軍隊的逃兵,逃難來到了村子附近。
雖然大人們都說村外的地方已經亂成一鍋粥,但村子裡卻依舊歲月靜好。
媽媽經常跟他說,外麵很多人吃不飽飯,以前她懷著他逃到這之前,她也曾餓的吃觀音土,當時好多人這樣活活撐死,她也不想吃土,但那時已經連草根樹皮都沒得吃了。
她這個弱女子孤身一人,之所以能走到村裡,是因為狐仙保佑她。
對,狐仙……這個村子所有人都說他們有狐仙庇護。
“娘,你說狐仙救了你,她給你吃了什麼?”
“一把稻米。”
這麼普通,他還以為會是肉呢。
“在這之前,娘你都是吃樹皮和草根的?”
“對,沒東西吃嘛。”
“那能吃嗎?”
“二狗你嘗嘗就知道了。”
媽媽從樹上扣下一片樹皮放到他嘴裡,他才嚼一下便吐在地上,這種乾得喇舌頭的東西,怎麼能吃呢?媽媽一定是在騙人。
人就算再餓,也不會吃樹皮,那些餓的人為什麼不去種田呢?吃種出來的紅薯大米不香嗎?
他們村裡每個男人都種田,從小到大李二狗從來沒挨過餓,雖然他沒爸爸,但全村的叔叔都會給媽媽送吃的。
媽媽說這些吃的隻有他們這個村子才有,這幾年年景不好,其他地方土地長不出糧食,隻有他們這個村子有狐仙保佑才能長出糧食。
除了保佑土地長糧食,狐仙還會保佑村裡人不受外麵的妖魔侵害,他們這個地方以前來過一個姓周的道神,那個年輕的道神親口說,這村子住著一個狐仙,隻要年年供奉虔誠祭拜,狐仙就會保佑這村子平安順遂。
那道神在村裡住了好幾年,為村子裡做了很多事,夜裡他從不住人家裡,隻一個人住在祠堂後山的破廟裡,後來有一天,他突然就走了,說是國難當頭,有些事一定要做。
老坐在村口樹下的老人說,那道神走後不久,他們這就來了一幫土匪流民。
那幫土匪把村裡所有糧食全都搶走,集中後堆在祠堂背後的破廟裡,每天夜裡從村裡抓幾個女人過去,白天再放回來,那幾天夜夜都能聽到那些姑娘的哭聲。
終於有一天,村裡人受不了了,約好一塊拿家夥,趁半夜那群土匪辦事時衝進去,把那幫家夥殺了,那天夜裡所有人拿著鋤頭鐮刀,在月上樹梢的三更時分聚集道破廟外,準備趁姑娘們哭起來時,衝進去殺人。
但他們等了一整夜,裡麵一點動靜也沒。
老人當時拿著一把鐮刀,問旁人,是不是今天這幫禽獸良心發現,不打算乾那事了。
“他們不乾那事,為什麼還來抓女人!”
他想想也對,於是一大幫漢子在廟門口繼續等。
但到了東方魚肚白,廟裡還是一點聲音都沒,眾人等不下去準備衝進廟裡和土匪生死相搏時,破廟大門的木板突然從裡麵被搬開,那幾個被抓走的姑娘陸續從裡頭走了出來。
村民們大吃一驚,闖進去一看,才發現那些男人們一個個袒胸露腹,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男人和男人親密地摟在一起,身體乾瘦乾瘦,肋骨形狀清晰可見,像一夜之間被吸乾了精血似的。
詢問之下,那幾個姑娘都說昨天剛進廟裡,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夢裡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仙女,但那仙女長著胡立一樣的耳朵,屁股後麵有九根半透明的尾巴,她讓她們不需要擔心,明天早上去村裡讓人把糧食都搬回去,還說希望村裡能修一下這破廟,在廟裡放一張床。
“每個季節結束時來一次就好,平時不要靠近這裡。”那個狐仙如此說道。
從那之後,村裡人就一直規規矩矩的,按狐仙的吩咐做事。
李二狗從村裡老人嘴裡聽這故事不下百遍,他實在耐不住好奇心,在一天晚上違反了村裡的規矩,偷偷跑到了修繕後的廟裡,想碰碰運氣,能不能看到傳說中的狐仙。
他看到了狐仙,從草叢裡往廟頂上看,就能看到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坐在頂上看月亮,月輝如瀑布般傾瀉,她的衣服像在發光,李二狗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那張臉,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很快,狐仙在屋頂上消失了,他正要起身回家,卻聽到身後傳來很好聽的聲音。
“小孩,你是在偷看我嗎?”
“啊!狐仙大人!狐仙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李二狗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他不知道磕頭什麼意思,隻知道媽媽和她說過,遇見神仙磕頭就對了。
村裡老人說偷看了狐仙,狐仙就會讓那個偷看的人病死,如果惹怒了狐仙,狐仙就會離開。
李二狗既不想病死,也不想把狐仙氣走。
“小孩兒,彆磕頭了,這麼怕我乾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