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行到醫院的時候,情況並不好。
蜷在病房裡的小男孩雖然得到了骨髓,但排異反應很嚴重。他們去的時候病房裡隻有女人的哭聲,那個瘦弱蒼老剛失去愛人的中年婦女跪在床前看孩子痛的哭都哭不出來,自己卻忍不住掉眼淚。
婦女想去握孩子的手,但孩子卻疼的更厲害了,忍著痛喊媽媽。
南宮行實在看不下去,直接找了主治大夫了解情況,才知道這孩子小小年紀已然受了不少罪。
誘導化療和靶向治療再加上多次骨刺都無法逆轉身體上的病變。好不容易等來了骨髓,成功移植,但後期的排異反應又太大,好幾次在生死線上掙紮,全靠老天照拂才活下來。
現在抗感染抗排異的藥都用上了,但這孩子的口腔、皮膚和腸道還是出現了嚴重的排異反應,隻能靠自己再往過挨。
從大夫這裡南宮行還了解到家屬經濟吃緊,社會上給發起過一次捐贈但還是杯水車薪。
當南宮行沉著臉再回來的時候,薑糖已經和那位母親哭成了一團。
“你要堅強。”薑糖抹掉眼淚,從身上摸出了點現金塞到婦人手裡“你放心,我是有素養的媒體人,這件事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可能沒什麼大用,給小睿買他喜歡的書逗他開心吧。”
婦女紅著眼一直向薑糖道謝,薑糖亦是眼眶發紅,她看了南宮行一眼,指著他對婦女道“這就是我們老板,我們老板心可好了,聽說了你們的事之後就覺得這其中有隱情非要親自來看看,現在好了,錢的事不用擔心,我老板會負責的。”
婦女一聽這話就忍不住流淚,瘦削的臉上滿是淚水,浸濕了兩側枯草似的頭發。
南宮行不忍再看,彆開臉去,但婦女卻跪下了。
倆人忙去扶,但婦人卻不肯起,在地板上磕足了三個頭,嘴裡隻有一句話。
“謝謝你們,謝謝。”
薑糖把人扶起來,讓她趕緊再去看看孩子,費用這邊他們會幫忙。
那女人千恩萬謝之後,才進去了,薑糖拿紙巾撮撮鼻子,沉聲解釋“本來是想讓她幫忙澄清事實的,結果一進去看人家那個樣子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唉,所以隻好先拿我們是記者這話來騙騙她了,你不會著急的吧?”
見南宮行麵色冷峻,薑糖最後幾個字輕的幾不可聞,好吧,她也說不準,隻好掂量著男人都眼色又問“唔,好吧,你怎麼可能不急,但這個事吧……”
“沒事”南宮行打斷薑糖的為難,緩緩道“慢慢來吧,再急也沒必要逼人家孤兒寡母。”
薑糖釋懷了,戳戳南宮行繼續說“那小孩太可憐了,不過我也和照顧小睿的護士打聽到了點,給孩子看病這家人花了不少錢負債累累的。之前做手術夫妻倆個又雙雙被辭退,一直承擔不起,差點就上不了手術台。但後來也不知道他們是用了什麼方法還是湊到了錢,之後你也知道,那個男人就自殺了。”
南宮行咬著牙問“手術……多少錢?”
“五十來萬,背後肯定有痕跡,你去查吧,這邊就……再緩緩吧,至少等人家小孩身體好點再說行嗎?”
南宮行沉默了。
五十來萬買了彆人一條命當做無聊的爆點,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在薑糖看不到的地方,南宮行把手握成拳,手骨泛白,眼裡也多了些濃重戾氣。
“我也沒事乾,不然這幾天就在這邊多跑跑吧?”
“好”
南宮行應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薑糖的頭發,然後就打算離開。
但卻被薑糖扯住了袖子。
南宮行狐疑,剛轉身就看到薑糖一手揪著耳朵一手頂起鼻子,給他扮了個豬臉。
南宮行想笑來著,可他實在笑不出來。
見他這樣,薑糖也不惱,索性做戲做全套俯首作揖“在下天蓬元帥,祝大聖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南宮行這才苦笑了一下“豬八戒不會這麼說話。”
“嗨,討個彩頭而已嘛,總之你加油啊!”
南宮行沒有說話轉身走了,任由薑糖在身後毫不顧忌形象的把大聖加油四個字喊的高低起伏。
南宮行離開醫院,給律師打了個電話。
“現在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