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開玩笑。”
姬玉看了我半晌突然笑起來,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突然反握住我的手把我拉近他,低眸看著我“怪不得……地震時你喊我‘阿夭’,喝醉了也喊我阿夭。怪不得我吻你的時候你完全不躲避。我還說你最初明明很討厭我,怎麼會突然這麼在乎我。”
他眼睛沒有笑,紛繁複雜的情緒混亂地攪在一起,不知道是悲涼還是不甘。
“阿夭已經死了,他永遠不會回來了。”姬玉一字一句地狠狠地說。
他很少有這樣強硬駭人的氣場,我微微避開他的眼神然後再次看回去,說道“我知道,我很清楚。所以我才告訴你我喜歡的人已經死了,我隻喜歡他。”
姬玉就這麼盯著我半晌,突然輕笑一聲丟開我的手,後退了兩步冷冷地看著我,說道“你乾嘛要告訴我這些?”
我想了想,輕輕笑道“我突然很想念阿夭,你就當個笑話聽吧。”
姬玉嗤笑一聲,他狠狠說道“你還不如恨我。”
說罷他轉身就走,背影決絕,留我在原地自己揉著剛剛被他握住的手。
子蔻同我說嫦樂原本是趙國青魚坊有名的舞姬,趙王還是白楓公子的時候就喜歡去看嫦樂跳舞,可嫦樂卻對姬玉一見鐘情毅然決然地跟姬玉離開。趙王心傷了很久,他對姬玉的厭惡還有這一層原因。
如今沈白梧一死趙王就對姬玉發難,處處為難,嫦樂不願連累姬玉便答應嫁給趙王。
子蔻講完這事不禁唏噓,嫦樂明明這麼喜歡公子,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那時我整理著東西,心想是啊,嫦樂很喜歡姬玉所以才輕易受騙。
趙王已經和樊國合作,怎麼會傷害作為使者的姬玉呢?多半是姬玉和趙王達成了什麼交易,拿嫦樂換了彆的東西。然後他們再一個□□臉一個唱白臉,令嫦樂心甘情願入局。
看看,喜歡上姬玉多麼可怕,歡欣地把刀子交到他手裡,他便總有一天會狠狠地捅你一刀。
我回想著和子蔻的對話,視野慢慢裡看不到姬玉了才輕輕鬆了一口氣。我曆來很擅長演戲說謊,這次卻是最緊張的一次。
我不能讓他知道他手上有我的刀。
月光清幽,我去沈白梧的靈位前祭拜,期望他在彼岸安好,無災無痛。期望他下一輩子長命百歲,與愛人白頭偕老。
最後再與他告彆。
沈白梧的葬禮之後,姬玉要離開趙國了,下一站是衛國。
吳國趙國樊國餘國這場混戰,衛國除了借道給樊國出兵之外並不摻和,作壁上觀。衛國一向不喜歡戰爭,大多數的戰爭中都保持中立,並不像是姬玉這樣的說客該去的地方。
姬玉該有的布置已經差不多做完了,這次去衛國並不是為了遊說主君,而是去看望他的表妹辛然的。
我們把東西裝車的時候子蔻一邊裝一邊跟我閒聊,說姬玉每兩年都會去看望辛然一次,在衛國停留一兩個月。
“辛夫人可好了,即便是對我們都是和顏悅色的,回回都備禮物給我們。”子蔻滿眼期待,從裝貨物的車上跳下來拍拍手,回身看了一眼仍舊披著素縞的成光君府,眼裡就有些悵然。
“以前幾乎每年公子都來成光君府的,之後大約再也不會來了吧。”
我跟著回身看了一眼成光君府門口。
三個月前我便是在這裡被沈白梧叫上馬車直奔宮城的,那時候他皺著眉冷著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更早的時候,我第一次在走廊裡見到他,就覺得他如同要化不化的雪,從頭到腳的潔白。以白衣開始,以素縞結尾。
初見不解其中意,再見已是泉下人。
我拉著子蔻說道“走吧。”
眼底一片紫色的衣角出現,子蔻行禮道“公子。”
我轉臉看去,卻見姬玉目不斜視地從我們這裡經過,提起衣角上了他的馬車。
子蔻察覺到這氣氛不對勁,靠過來小聲對我說“你和公子生氣了?”
我想了想,微笑著點點頭。
“大概吧。”
既然不是為了遊說而是為了探望表妹,沒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姬玉就不會見我了。這大約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雖然我已經隱約明白,他早晚會知道我仍然愛著現在的他這件事。
那就留到以後再去辯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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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過往都攤開了說了,下一卷他們終於要好好談戀愛了……
留下老母親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