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說過,人,尤其是有能力的人,永遠比錢物重要的多。”齊遠山又抓了一顆花生剝開外殼,將花生米丟進嘴裡。
何清定定地看著齊遠山,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濕潤起來。
“以後,我把這條命,就賣給你們漢洲了。”何清一把將眼角的淚水擦去,鄭重地對齊遠山說道。
“何指揮,你莫要如此。”齊遠山擺擺手說道“俺們漢洲跟大明不一樣。凡是俺們漢洲的人,都會下死力地去保護他,包括他的家人。拿錢物換你的家人,也不是為了向你邀買人心。俺們這樣做,就是為了你們這些幫漢洲做事的人,可以免除後顧之憂。俺們漢洲人少,有能力做事的人也就更少,所以,俺們珍惜每一個有能力的人才。”
“就憑你這些話,就憑你們漢洲對人的重視,漢洲遲早要強盛起來。”何清說道“如此情勢之下,何人不以死效命!”
“莫輕易談生死。俺們得先好好活著。活著,才能去做事,才能有希望。”齊遠山說道“人死了,可就變成一堆臭肉骨架了,最後消散於塵土當中。人隻有活著,才有意義。”
何清頓時語塞,本來被漢洲的處理方式感到得熱淚盈眶,想著要剖心以示忠誠,卻被齊遠山這番直白言語給說的……少了幾分激蕩之情。
不過,這話語裡卻透出了萬分的真誠。聽了,讓人感到特彆的安心。
何清將妻子拿來的一壺蜜酒端起來,一口將它喝光,然後暢快地大聲喊道“我漢洲威武!……威武!”
嘶吼聲,不僅引來周圍鄰居地探頭觀望,還將屋中熟睡的嬰兒吵醒,隨即傳來哇哇哇地哭喊聲。
齊遠山目瞪口呆地看著有些失態的何清,隨後又歉意地朝出門查看動靜的何清妻子笑了笑。他有些不明白,何清為什麼會表現出如此模樣,有些興奮,也有些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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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那個鄭芝龍的探子放著不動,就不擔心他繼續為鄭芝龍做事?”曹雄聽到齊天關於何清一事的彙報後,沉默片刻,然後笑著問道。
“我們連西班牙人都敢用,更何況是鄭芝龍的人。”齊天說道“而且,我們誠心重用於他,給他高位,給他厚祿,他如何不能為我們漢洲效命?一個人如果沒有特彆執著的信念,在一個環境裡待久了,是非常容易被影響,甚至會被同化的。而且,他在鄭芝龍那裡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反到了我們漢洲,做出了一番成就。這樣一來,他就有很大的概率對我們漢洲產生歸屬感。”
曹雄點點頭,說道“這就是你曾經所說的,人一旦在高度統一的社會模式下,就會急切地褪去自己的屬性,而去尋找與自己共有的特性。以後,俺們漢洲成為一國,那自然就會有俺們自己的國家意誌了。是這個道理吧?”
“不錯。”齊天肯定地說道“雖然我們漢洲的民眾大部分都來自大明,同屬華夏文明,但可能經過數十上百年後,會與曾經的神州大陸,有著許多差異性,形成漢洲獨自的文化和傳統。”
“這些,俺不懂。但俺隻希望,不論是現在,還是以後,俺們漢洲的百姓不再餓肚子,不再禁受戰亂,不再遭到外族欺侮,能好好的過日子,安居樂業,生兒育女。如此,俺縱使死了,也會欣慰。”
“漢洲若是按照現在既有發展路線和模式的話,實現舅父之宏願,當為不難。”齊天笑了,“那個時候,舅父就能稱之為漢洲聖祖。”
“哈哈……”曹雄大笑起來,伸手指了指齊天,“俺曹雄何德何能,敢妄自稱之聖祖!小天,你這是要捧殺舅舅嗎?”
“有些帝王,百姓吃糠喝稀,就敢自稱聖祖。若是我漢洲在舅父統領下,能吃飽飯,還能安居樂業,如何不能拿個聖祖的招牌?”齊天不以為然地說道。
“俺知道自己的斤兩。俺曾經就是登州水師的一個丘八,沒啥大本事。憑我的能力,是做不到這些的。”曹雄拍了拍齊天的肩膀,說道“漢洲若無你的治理和規劃,也就是一個海盜窩點,哪來今日如此局麵。這聖祖稱號,以後就留給你吧!”
“舅父,你可不要妄自菲薄。”齊天誠懇地說道“漢洲從初立到現在,無人能頂替你的威望和作用。任何一國之締造君王,都沒學過如何治理一個國家。但所有的一切,是可以摸索學習的。情勢和環境,會推動著一個人去適應和據有相應的知識和技能。像大明開國皇帝洪武爺,以前還是一個討飯的乞丐。但洪武爺還不是趕走了胡虜,打下了一個萬裡江山,並傳承到現在。”
“俺如何敢與洪武爺相比!”曹雄自嘲地笑了笑,“俺現在隻希望能給俺們漢洲的未來打下一個基礎,也可以替你遮擋些許風雨。漢洲大興,最終還是要靠你來完成。”
“舅父,漢洲的興盛,需要我們每個人去努力才能實現。你所做的一切,以後定能流傳於漢洲史冊。”
“俺們漢洲上下一心,定能發展壯大漢洲。”曹雄生出幾分豪情,“俺曹雄在漢洲建基立業,以後若還能彪炳史冊,此生足矣!”
“我們登陸漢洲,已經改變曆史,以後也必將能載入史冊了。”齊天輕聲說道。
“也是,這漢洲大陸,當初咱誰也不知道在哪裡。俺們從廣東沿海一路敗逃至呂宋,幾無容身之處,而你偏僻獲悉大概位置,是老天成全俺們在漢洲建立一番功業!”曹雄聽到齊天的低語,笑著說道。
“呂宋,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齊天突然想到了呂宋的明人,如今一年多過去了,他們有沒有遭到西班牙人的屠殺,鄭芝龍有沒有出兵攻擊呂宋。
“呂宋,不是有我們一名黑衣衛在那裡嗎?”曹雄說道“他應該可以發揮一些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