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齊國內部一些激進的官員和軍人,還存有一個不能宣之以口的理由,那就是不能讓清廷順利統一天下,最好是維持幾個分裂的政權,以便齊國可以利用這種混亂局勢,實現長久的移民。
齊天對此不置可否,他知道,漢洲本土的部分官員和民眾,經過十餘年的潛移默化,很多人已經對漢洲具有了一定的歸屬感,開始將自身的利益與漢洲相結合起來,並與曾經的母國——大明產生了割裂。
隨著下一代逐漸成長起來,必然會有更多的人逐漸脫離大明的影響,轉而將漢洲作為自己的根基。他們對大明的感情或許隻是出於父輩的關係,僅僅存在一點親近感,但要讓他們為大明犧牲自己的利益,而去無限度地去支援和扶助大明,恐怕會遭到他們激烈的反對。
在南宋時期,對於北伐中原,恢複河山,據說許多南方民眾是強烈反對的,認為淪陷於金人手裡的北方廣大民眾,已然不是宋人,不該犧牲自己的經濟利益,去做哪無謂的北伐。
也許,在經過十年後,身居漢洲本土的廣大民眾,也會如同南宋時期的那些普通民眾一般,對曾經的大明(大陸),除了有文化上的親近感外,恐怕會全然將對方看做化外之人,異國之民。
屆時,本土的漢洲人是否還會支持政府不計代價地從大明(大陸)移民,恐怕也是未知之數。與其拿出海量的金錢,花費巨大代價從大明移民,那莫如將這些錢物補貼給本土民眾,提高本土民眾生活水平,那或許更能深得人心。
當然,現階段以及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移民,都是齊國的基本核心戰略。齊天也相信,在自己有生之年,這個政策都會堅定不移地貫徹下去。但百年之後,這個政策會不會出現變動,沒有人可以保證。因而,許多激進的“皇漢分子”,就希望大明持續混亂下去,在最短的時間裡,可以從中持續不斷地進行大規模移民,將漢洲大陸,南洋群島,以及那些被新發現的領土上,填滿更多的漢人。
“六月移民船隊返回大明時,讓那些建奴使者跟著回去吧。”齊天想了想,然後說道“不過,待他們走之前,安排一場大規模的海陸軍事演習,讓這幫建奴見識一番我齊國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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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塔喇氏家的額爾濟圖?”佟國寧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這個一身青黑色軍服,滿臉虎須的齊國軍官。
“不錯,老子就是以前塔喇氏家的額爾濟圖。崇德七年(1642年)在金州被齊國俘獲,然後一路漂洋過海到了漢洲。不過,現在老子改了名字,叫季圖。如今已是大齊王國騎兵聯隊的一名副營長,帶著兒郎們探索漢洲內陸,有時候,也打打土人。”
“你……,你已降了齊國?”佟國寧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不降,難道還為愛新覺羅家殉死?”季圖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瞅了瞅桌上的乾餅、鹹魚乾和一大盆玉米糊糊,不由樂了,“你們這是將咱們軍營裡的爺們都得罪完了嗎?儘給你們喂些豬食!……小韓,去整些好酒好肉過來,爺今天要招待一下遼東來的老鄉!”
一名跟隨在後的年輕騎兵聞言,朝季圖敬了一個禮,立時轉身出門而去。
大清正使汪維昌滿臉疑惑地看著這名曾經的八旗官兵,對於會有旗人投降敵方,即感到震驚,也感到幾分異樣。素稱忠勇善戰的八旗,也會降於他人?
“你是佟家的子弟?佟養真?還是佟養性?”
“家祖諱養真,家父諱京年。”
“聽說愛新覺羅家的多爾袞帶著你們打入關內,準備要奪取曾經大明的天下?”
“我大清於六年前入關,目前已席卷天下,統一指日可待。”
“未必儘然吧。”季圖笑了笑,“我們大齊王國摻合進來,估計會讓你們生出不少掣肘,難以攻滅其他割據勢力吧?”
“故而,我大清皇帝和攝政王派我等出使齊國,以實現兩國邦交正常,並永為修好。”汪維昌插口說道。他心中生出一個想法,看能否通過這個曾經的八旗官兵,獲得一些齊國內部的信息。此人降順齊國近八年,而且還是一名齊軍中的中層軍官,想必知道漢洲本土不少事情。
“沒用的。”季圖瞥了一眼這個漢官,然後說道“我們齊國不會任由愛新覺羅家占據大明,統一天下。要不然,我們從哪裡弄來人口。”
“隻要齊國停止支援登萊永初偽明,不再襲擾我大清沿海城鎮,他們所需的人口,我們大清自然會主動幫著搜羅,並交割給他們。”
“我們齊國有船有兵,何須你們幫著搜羅移民?”季圖不以為然地說道“以我看來,隻要我齊國一意乾涉,愛新覺羅家就始終無法平定沿海的反抗勢力。再者說了,遼東女真丁口才多少人,如何敢鯨吞整個天下?多爾袞,一個黃口孺子,太過貪心了?……到時候,說不定就是整個女真族之大禍!”
“哼,降了齊國人,這屁股自然也坐到人家椅子上了!”佟國寧聽得對方直呼攝政王名諱,卻毫無敬意,心下不滿,“彆以為隻有你們齊國有大量火器,咱八旗爺們手裡持有的那些家夥,也是不少。隻待時機成熟,平推了登萊,滅了永初偽明,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就是將你們駐沿海的軍兵儘數趕到海裡去,也不過順手之舉!”
“哦,你們的火器部隊可以用於實戰了?”季圖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