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們去打朝廷官軍……,不,去打建奴,去乾韃子!”周福高想到了那些窮凶極惡的八旗征糧官兵,頓時血往上湧,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但因為身體虛弱,腹中饑餓,一個站立不穩,又栽倒在地上。
“你這身板,還是先養養吧。”那名自救軍小隊長丟下一塊乾餅子,“吃點東西,跟著俺們去搬運物資。”
周福高一邊啃著乾餅子,一邊跟著幾名士兵來到屋外,卻見門口不斷有軍隊經過,有灰色軍服的,有紅色軍服的,也有黑色軍服的,跟我大清官軍的服飾截然不同。隊伍中還有一百多匹挽馬和騾子、驢子,拉著一架架爬犁子和炮車,洶湧地朝縣城方向而去。
這是來自哪裡的軍隊?怎麼會攻入我大清後方的直隸境內?
齊國駐大明陸軍副總指揮、翎麾校尉(中校)趙福年騎在一匹繳獲的戰馬上,舉著望遠鏡朝前方荒野觀察著。
“那些索倫人還有沒有回來?”放下望遠鏡,趙福年轉頭問身邊的情報參謀。;
“回長官,他們暫時還沒有回來。”
“這些野人,該不會遇到了清虜吧。”
“長官,那百餘名索倫人即使遇到真正的滿洲八旗,憑借他們的裝備和身手,也能戰而勝之。”那名情報參謀說道。
“我就是擔心這些野人遇到了清虜,打發了性子,一時收不住,而置情報傳遞於不顧。”趙福年搖搖頭說道“不過,這些索倫人倒還真是天生的戰士,咱們也應該在鎮州(今俄羅斯海參崴地區)招募一批索倫人,稍加訓練,便是一個不錯的騎兵。”
2月1日,齊國聯合雲州鎮,共集結了一萬二千餘的部隊,在碣石港登陸後,不經任何休整,分出五千餘人,直撲山海關而去。
崇禎年間曾屯兵數萬人的天下雄關,在清虜入主中原後,其重要性立即降低到無足輕重的地位,駐守兵力僅兩千餘。
而明軍北伐後,因為徐州大營的崩潰和穆裡瑪的反叛,造成清虜整個山東、河北地區防線洞開,兵力非常空虛。為了籌集兵力,對明軍展開反擊,清廷將各地兵馬儘數抽調一空,山海關同樣也不例外,在將精銳人馬抽走後,留下駐守的兵卒不到六百人,還儘是老弱殘兵。
因而,當明齊聯軍殺到山海關後,直接將火炮抵近關前,轟開城門,隨即,忠義軍發起豬突進攻,攻克了這座特殊意義的關城。
接下來十餘天,聯軍以碣石港為基地,四下攻略。
2月8日,奪撫寧衛城。
2月10日,克撫寧縣。
2月14日,攻占永平府城盧龍縣。
而趙福年率領的這支兩千餘的聯軍,從盧龍縣出發,南下往攻昌黎。
聯軍的意圖非常明確,就是要將聲勢搞大,做出隔絕遼東,威脅京師的架勢,迫使清虜從山東抽調部分兵力,拱衛京師,給明軍反擊創造機會。
此次聯軍突襲登陸,半個月下來,橫掃半個永平府,所攻府城縣鎮,幾乎都是一股而下,異常輕鬆。由此可見,清虜後方兵力是多麼的空虛。
而更讓聯軍驚詫的是,該地百姓之貧蔽、民生經濟之凋零,讓人瞠目。不論是市鎮鄉村,還是府城縣裡,到處都是乞丐流民,凍餓而斃的屍體比比皆是。
要知道,永平府可是位於清虜的直隸轄區,算是京畿附近,且又是完全的大後方,跟大明的南直隸相比,簡直是人間地獄一般景象。
2月18日傍晚,聯軍攻克昌黎,僅遭遇輕微抵抗,傷亡不到十人。
2月23日,聯軍奔襲樂亭,旋即而克。
2月26日,聯軍攻灤州,即下。
由此,整個永平府除了北部幾個縣外,在不到一個月時間,幾乎全境淪陷,京師震動。
3月15日,山東,濟寧。
大清定遠大將軍舒穆祿·宜爾德看完手中的詔書,臉色變得鐵青,表情看著異常猙獰。
“大帥,可是京師有變?”一等公、滿洲八旗正白旗副都統彭春小心地問道。
“齊國人又在咱們後方搞偷襲登陸了!……而且,這次還選在了永平府。”宜爾德呼出一口濁氣,將那份詔書遞給彭春,“皇上詔令,讓咱們抽調騎兵返回北方,拱衛京師。”
“大帥,齊國人此舉,乃是聲東擊西之策,故意調動我大清兵馬往援北方。”圖海出聲勸阻道“若是抽調騎兵返回京師,那咱們在山東、江淮地區可就不能憑借騎兵的強大機動性,截殺明軍的各路兵馬了!”
“可皇上有詔,難不成,咱們還要抗旨嗎?”宜爾德瞪了圖海一眼,“那齊國人於一個多月前在碣石港登陸,兵馬數萬,不僅攻占了山海關,還橫掃整個永平府,兵鋒直抵開平,距離京師隻有一步之遙。你敢保證齊國人下一步不會直取京師,將咱們的妻兒老小給一鍋端了?”
“大帥,雖然北方兵馬儘數彙聚於此,使得京畿空虛。但京師數十萬丁口,若是緊急動員,也能湊出數千敢戰之兵。而且,京師城高牆厚,防禦設施完善,齊國人遠來奔襲,必然無法攜帶攻城重炮。如此,京師形勢,看似險惡,實則並無大礙。可若是我們將騎兵調回北方,那麼我們目前對明軍形成的戰場威壓態勢,將不複存在。這必然會給明軍以喘息之機,使其得以從容調集兵馬,再與我爭奪山東。”
“圖海說得有道理,但齊國可是攻占了山海關,隔絕遼東,這可是掏了咱們的老窩呀!”彭春苦笑著說道“齊國人若是不去攻京師,反而掉頭殺入遼東,那咱們的祖宗之地,可就被他們給霍霍完了!要是,那朝鮮、渤海國得了信,趁機也攻入遼東,憑著吳瑪護(現任盛京將軍)那幾千人,可護不住呀!”
“這個時節,北方沿海的冰層可都化了。若是齊國通過海船將兵馬和攻城重炮直接運至天津,那可就將刀子架在了京師的軟腹上。”滿洲八旗鑲紅旗都統賴碩擔憂地說道。
“……齊國人不會攻京師,也不會攻遼東。”圖海仍舊堅持己見,“二十多年來,齊國雖屢次登陸偷襲我大清後方,但未有一次深入內陸超過兩百裡。蓋因,其兵馬不多,且極度依賴後勤,故而,隻能在沿海邊緣地區行騷擾之舉。”
“誰說齊國人深入內陸不超過兩百裡?”賴碩反駁道“二十多年前,齊國人可是攻破了咱們的盛京。”
“……”圖海頓時語塞。
“好了,不要爭了。”宜爾德高聲喝道“無論怎樣,皇上召令,我等必須奉旨遵從。”
“賴碩為主將、彭春為副,你二人領滿蒙八旗騎兵一萬,星夜返回京師。”
“嗻!”
圖海見狀,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與明軍之戰,恐又有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