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大阪、兵庫津(今神戶)等聯軍所占據的都市、藩城皆遭到與京都同樣的命運。在充滿唐風古韻風格二之丸禦殿裡,聯軍總指揮、陸軍廣威將軍(少將)蘇忠福正在主持召開一場軍事部署會議,各藩屬國領兵將領均正襟危坐於大殿兩側,認真地傾聽聯軍總參謀官、昭信校尉(上校)任茂勇的解說。
“……日本全國有大大小小兩百多個藩國,除了加賀、薩摩、仙台、熊本等大藩超過五十萬石外,其餘各藩皆為數萬石至四十萬石的中小藩國。各藩在名義上必須聽命於將軍,遵從幕府的軍事征調,討伐異己。根據各藩國領地規模,德川幕府在明麵上可集結征召藩國軍隊約四十萬至五十萬。”
說著,任茂勇看了看兩邊坐列的各藩屬國領兵將領,見他們並沒有被這個巨大的兵力規模給嚇著,臉上依舊帶著輕鬆的表情。
這也難怪,一個多月以來,聯軍連續攻克日本幾座重鎮,還占領了京都這座日本都城,擊敗幕府軍和各藩援軍數萬人,而自身傷亡僅數百人,損失幾乎可忽略不計。而在這一個多月時間裡,聯軍各部卻是收獲滿滿,這仗自然就打得是愈發自信和從容。
另外,聯軍掌控著日本沿海絕對的製海權,就算日本真的弄出四五十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推過來,大不了,我們拍拍屁股,乘船離開這裡就是。難不成,日本幕府還能追到海上來?醆
“不過,德川幕府按照親疏遠近,給這兩百多個藩國大致分成了三類,親藩大名、譜代大名和外樣大名。作為德川氏的基本盤,其實就是前麵兩者,大概控製著日本全國近三成多的土地和賦稅,近四成的人口和兵源。也就是說,德川氏要跟我們舉國而戰的話,最高可動員二十萬的軍隊。”
“當然,以德川氏目前所據有的財力和物力,是無法堆積出這麼多的軍隊的。初步估計,能與我們直接對戰的兵力極限將會在十萬到十二萬之間。畢竟,他們不敢將所有本錢都壓上來,要不然,諸如薩摩藩、長州藩、加賀藩、仙台藩等外樣大名定然會憑借其擁有的強大實力,生出彆樣的心思。”
“近十天來,從近江、越前、伊勢、美儂、三河等地藩國軍隊開始陸續往京畿地區集結,雲州鎮所屬的遊奕軍、鎮州藩兵已與數路小股藩國軍隊接戰,先後擊潰殺散數千餘,極大地震懾了來援的大名軍隊,使得對方不得不放緩前進速度,簇聚在一起,徐徐推進。”
“預計幕府軍大隊人馬將會在未來十天內進抵大津城,半個月內兵臨京都。考慮到我聯軍兵力單薄,同時還要防備可能來自西邊中國(指本州島西部地區))、四國,以及九州地區各藩來援軍隊,恐力有不逮。故而,我聯軍將撤出京都城,回返大阪。然後,以逸待勞,等待幕府大軍抵達,於大阪城下,與其進行一場戰略決戰,重挫幕府主力。”
“不過,在撤出京畿地區前,各部需將對所占據的城鎮市町,以及京都城,展開堅壁清野行動,務必不使幕府軍獲得任何物資補充,以此加大和延長幕府軍的補給線。”
兩邊就坐的藩屬國領兵將領聞言,眼睛頓時一亮。堅壁清野呀,這不就是光明正大地在占領區實施搶掠行動嘛。此前,劫掠對象主要是針對公卿、朝臣、武士,以及眾多富商,那些苦哈哈的城市居民和鄉村農民基本上沒怎麼動手。
但現在聯軍指揮官要求進行堅壁清野,那就意味著各部官兵可以實施無差彆的搶掠。那還客氣什麼,雖然底層百姓窮苦,但架不住人數眾多,總能掠些三瓜兩棗的,多少是對麾下士兵的一種福利。醆
11月3日,甲賀。
武井謙介癱坐在營地中,武士刀被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頭盔也摘了下來。雖然已近深秋,氣溫漸冷,但長途的行軍,沉重的背負,還是讓他汗透重衣,額頭也布滿汗珠。
輕輕地揉了揉發酸的雙腿,稍稍緩解一下行軍後的疲勞。他打開背負的長條細袋,取出一份出發時就做好的糙米飯團,幾口將它吞咽下肚。隨後,打開水囊,狠狠地灌了幾大口水,將乾硬的飯團送入食道的更深處。
由於日本群島多山的特性,四輪馬車、手推車和其他輪式車輛實際上在城市村鎮以外的地區並不多見。運送大軍輜重和作戰裝備的任務,一般是落在大量的馱馬和武士們的身上。
參戰的武士必須攜帶很多除了自己配用的武器之外的東西。通常,他們要攜帶自己吃的食物、穿的衣服、甲具、用的工具和少量的藥品,以及作為人力“工具”為整個軍隊分擔供應的其他物資。
武井謙介攜帶在戰場上吃的應急口糧用的是一種長長的細口袋。把一餐分量的飯團放在口袋裡,然後打結。接著再裝一定的量,再打結。整袋應急口糧大約有15個飯團的分量。末端被紮緊後,便將口袋挎在肩膀上背著走。醆
一個多月前,武井謙介在江戶碼頭親曆了齊國艦船的炮擊事件,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眾多武藝超群的武士被一發發實心炮彈擊穿身體,被一顆顆開花彈炸得四分五裂,那一刻,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怯懦和恐懼。
血肉之軀,根本無法與火炮相拚,每個武士在火器的麵前,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不堪一擊。
戰後,武井謙介雖然表麵上仍舊自信昂揚,保持著一名武士的驕傲和尊嚴。但內心深處,卻充滿了挫折和不安。
此次,四萬餘大軍從江戶出發,前往京畿,進攻那裡的來襲齊軍。幕府將所積存的鐵銃和大筒悉數帶上,儘管那些火器大部分都是三十多年前積存的武器,很多都已鏽蝕,而且布滿了灰塵。但幕府還是利用這些老舊的火器,組建了一支八千人的鐵炮隊,以對抗齊軍的火器。
在軍事征召令中,將軍大人也特彆要求各藩國儘量派出裝備了鐵銃的足輕隊伍,準備以絕對的數量優勢,排山倒海的氣勢,將登陸的齊軍湮滅於京畿地區。
可是,一股強烈不安的直覺卻告訴武井謙介,所有的事態並不會按照將軍大人的設想那樣去發展。這些齊國人可能是數百年來,日本所麵臨的最強大、最凶惡的敵人。
數日前,他曾不經意間聽到幾個旗本在小聲地討論,來自近江、美濃等地區的三個藩國軍隊在淡海西南海岸地區,遭到齊國騎步兵的襲擊,損兵三千餘,以至於那些兵力單薄的藩國大為驚恐,而選擇躊躇不前,等待更多的藩國兵馬聚集,然後緩緩推進。醆
而且,前方還傳來消息,說是齊國正在畿內山城國、京都左近大肆搶掠,所占之地,皆變為一片白地,造成數十萬平民流離失所,這顯見是在做堅壁清野工作,以加大幕府數萬大軍的補給困難。
武井謙介對齊軍此種行為,除了懷有切齒之恨外,更多地則是感到不安和一種莫名的悸動。
或許,在大軍的前方,有一個凶猛異常的野獸,正在張大它的血盆大口,等待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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