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義良悲憤之際,持利刃奔至繼父家中,當場將其殺死在屋裡,隨後又於村外農田中,再殺同母異父的二弟。在行凶過程中,他的親母和另外一個同母異父弟上前阻攔,亦被其分彆殺傷和殺死。當村裡的鄉兵和鎮上的警察聞訊後,急忙前來抓捕時,馮義良在將妻子安葬後,遂棄械就縛。
針對這起大桉,國內民眾反應不一,有人為馮義良喊冤叫屈的,認為他手刃繼父和同母弟,事出有因,是在為淩辱的妻子報仇;也有人覺得馮義良弑父殺弟,違背孝義和人倫,應予重懲,以維護傳統“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道德標準。
軍方在聞知此事後,竭力為馮義良辯護,聲言,馮義良因妻子受辱,而奮起激情殺人,當屬維護己身正當權益和名譽。另外,馮義良的繼父非為親生,不因以孝義之名而論其罪。
再者,他的繼父乃是數十年前,鄭芝龍底下海盜身份招攬而來。加入海軍未幾年,便數因度違反軍紀,被強行除役。在地方也是向來橫行不法,多有跋扈之舉。
此次,他竟然以父輩之名,行逼奸繼子之妻惡行,乃屬十惡不赦之輩。即使不被馮義良所殺,但其行為,也是悖人倫之大罪。馮義良的同母異父弟,更是惡行昭昭,竟然辱嫂欺兄。
總之,這幾個玩意,該殺!
馮義良亦當屬無罪!
但齊國通行的《刑法大典》中,卻有明確之原則,即,殺人者償命。更何況,馮義良是在白日之中,眾目睽睽之下,連殺三人,更是誤傷其母;其妻在含辱自儘時,也未予及時製止。
因而,大理寺的一些法官認為,馮義良在此桉當中,雖其請可憫,但其行不可恕,當判以重罪。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當馮義良被獄警帶到探視房間時,坐在那裡等待多時的齊子業立即開口說道。
“好消息是什麼?”馮義良笑了笑,看著獄警離開房間後,便坐在了齊子業的對麵。
“……”齊子業愣了一下,“你記得當年在海軍學校和艦船上服役時,你總是要先問壞消息是什麼。”
“關了半年多,總要聽聽有關我的好消息吧。”
“狗日的,你這般不按套路問話,搞得我都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了!”齊子業瞪了馮義良一眼。
“你好歹是我齊國的一位親王殿下,而且還是一名中階海軍軍官,注意你的言行呀!”
“行了,不跟你瞎扯了。”齊子業說著,臉上露出幾分喜悅,“長安的最高大理寺將會判處你槍決。”
“……”馮義良眨了眨眼睛,看著齊子業臉上喜悅的表情,有些詫異,“這是好消息?”
“嗯,身為軍人,當然要死於槍炮之下。”齊子業鄭重地說道“這還是大理寺為了維護我們軍方的體麵和顧忌你是一個軍人的尊嚴,才做出的判決。……畢竟,殺人是要償命嘛。”
“……”馮義良沉默不語,低頭想了一會,然後麵帶祈求的神情,“所有同學和袍澤之中,你條件最好。我也不矯情,想將我其中兩個最年幼的孩子托付給你,隻需將他們養大成人,可以自食其力便可。”
“據說所知,你有四個子女,老大和老二,分彆隻有十四歲和十三歲,尚在讀書,為何不儘托付於我?”
“十三四歲的孩子,不論是到工廠裡做工,還是在牧場裡放牛放羊,應該可以養活他們自己。”馮義良神情痛苦地說道“而另外兩個孩子年齡尚幼,還需要有人照看。交於我的……母親,我委實不放心。”
“你的四個孩子,我都已接到長安。”齊子業歎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馮義良的胳膊,“你上路的時候,我會帶他們來看你。”
馮義良聞言,眼裡頓時有些濕潤起來,望著齊子業,嘴角聶聶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哦,對了,托你的福。”齊子業笑著岔開話題,“鑒於我齊國軍人在外服役時間過長,家中婦孺難以企及和照顧。為避免軍屬遭到地方欺淩,內閣赦令院(立法機構)特地新增《保護軍屬及軍婚條例》,以確保軍人家庭之穩定,免除軍人後顧之憂,以法令形式,責令地方務必要關懷軍人家庭,保護軍人婚姻。以後我齊國軍人家中若要再遇到像你……,必然會嚴懲不貸。”
“如此……甚好。”馮義良聽了,心中一痛,但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以做回應。
“對了,我們齊國準備要對莫臥爾帝國動手了。”聊了一會閒話,齊子業瞥見獄警不時探頭朝房間裡看來,知道這次探視時間稍微有些長了一點,有些讓他們為難了,便站了起來,整了整軍服,“預計十月底,我們軍方將集結本土部分陸海軍前往寧陽堡(今印度朋迪榭裡,也譯作本地治理)與印度艦隊彙合。所以,稍後我還要去大興港,協調相應軍資儲備和運輸事宜。我已跟這裡的典獄長打過招呼,想吃什麼,用什麼,儘管向那些獄警提出要求,必能一一滿足於你。”
“大恩不言謝。”馮義良也站了起來,感激地看著齊子業,“想來,我今生是難以為報了。隻待來世,我馮義良必將銜環結草,以報恩德。”
“……”齊子業把軍帽戴在頭上,惡趣味地看著馮義良,“不用等來世了,你這條狗命還沒到交代的時候呢!陛下將會對你特發諭旨,赦免你的死罪。不過,你得到太平洋深處的威夷島(夏威夷)上走一遭,繼續為我齊國開疆擴土。”
“……”看著推門而出的齊子業,馮義良已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