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年不見,妻兄不認得本將了?”
顧子俊眉峰微動,看著從黑暗裡走過來的人,心裡雜亂,一時啞聲。
陳瑾珩神色淡然,唇角露出一抹淺笑,不緊不慢地朝顧子俊走來。
顧子俊眼眸微抬,上下打量著眼前人。
他的腦海不禁劃過顧芊珞的種種遭遇,心間泛起一陣沉悶。
但一想近日陳瑾珩為顧芊珞所做種種,他的心,不覺又軟了下來。
這世間,隻要一切關乎到顧芊珞,就算他再看不順眼的事,都能將就。
“更深露重,陳將軍遠道而來,可是有要事?”
“妻兄無需憂慮,本將前來,隻因有些事一直想不明白。
本將覺得來妻兄這裡,應該能尋到答案。
於是,便趁著夜色趕來了。”
聞言,顧子俊嘴角不覺露出一絲苦笑,
“天氣熱,我們屋外聊吧!”
話落,陳瑾珩跟隨顧子俊在屋外涼亭裡小憩。
“來人!添些茶點過來,好好招呼陳將軍。”
仆人們得令,快速將清茶、茶點奉上。
顧子俊提起茶壺,微微傾斜著晃動,一陣醇厚的茶香撲入鼻尖,清潤的茶湯從壺嘴落入茶杯,溢出淡淡清香。
“明前龍井,清潤甘甜,滋味清新。嘗嘗。”
“多謝妻兄!”
陳瑾珩雙手端起茶杯,在唇邊抿了一口。
隨著茶湯入口,他緊張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陳將軍,不知今日親臨荷苑,有何事相求?
這荷苑不如顧府,這裡隻有清茶粗點,還望你不要介意。”
陳瑾珩眸光黯淡,從衣衫裡扯出兩張宣紙,拿起鎮尺壓在石桌上。
“妻兄,請看。”
聞言,顧子俊垂眸,目光掠過桌案上的兩張宣紙,手心不覺溢出點點冷汗。
一張是繡樓量體裁衣所用的筆記,另一張,則是仵作根據逝者的骨絡還原出的樣貌體態圖。
“不知陳將軍給本公子看這兩張紙,是何意?”
“珞兒還在世的時候,本將曾帶她到繡樓定製華服。
這是當時繡娘留下的記錄。
而另外一張,則是本將差仵作,替墓中人繪畫出的骨絡圖。
這兩人雖然體型相差無幾,但仵作認為,這墓中人並非顧芊珞。”
聞言,顧子俊不覺咽了咽口水,心臟的節奏倏地亂了起來,強裝鎮定道,
“這隻不過是仵作的一麵之詞,陳將軍還是勿要當真的好。
斯人已逝,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
陳瑾珩眸光沉沉,上下打量著顧子俊的神情,繼續說道,
“妻兄說的不錯,隻是根據仵作所畫的墓中人原貌,本將有幸見過。
她是珞英殿中的侍女,喚作水遙。
其身亡之日,傳聞,珞兒正在懷州。
難道妻兄,不覺得此事有蹊蹺麼?”
“蹊蹺?珞兒已經不在了,陳將軍卻依著自己的好奇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挖開她的長眠之地。
若是她泉下有知,不知會不會難過?”
聞言,陳瑾珩心中生起一陣愧疚感。他這般作為,的確對逝者不尊。
可他心中極其不甘,心中總有一股躁動,在驅使他做著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