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捆為了長途運輸方便,遮光布和塑料膜紮得很緊,兩人一個扶著,一個用力撕,好半天才拆開一卷。
泛著金色光澤的卡其混紡麵料,整齊緊致地紮成一捆。
棠意禮有一陣心慌,麵對秦聲的眼神的詢問,隻是搖頭。
“是我們豐唐的產品。氣味、色澤、質感,都有沒有問題,也看不出褪色。”
秦聲說“雷蒙得當時也說,嚴重褪色的隻有一部分,並不是每一個卷都有問題。”
但隻要一卷出了問題,就已經說明了這一批次的品質不佳。
如果棠意禮無法為褪色的那部分進行合理解釋,按照行業規定,就要全部按違約賠付。
這事涉及的金額,不算大,但名譽受損嚴重,以後開拓海外市場,恐怕落同行話柄,所以此刻,棠意禮覺得汗都下來了。
身著襯衣長褲,她覺得黏膩膩貼在身上,煩燥難忍。
“再拆開一卷看看。”
她也沒有彆的好辦法了。
秦聲始終堅定,“我去找把工具刀。”他轉身出去。
棠意禮又找了一卷,徒手撕扯,很快秦聲拿了一柄小刀過來,有了工具,拆封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隻是一連拆了五六卷,依然沒有收獲。
棠意禮埋頭仍舊繼續。
雷蒙德這時趕了過來,用本地土語罵了一句什麼,才跟秦聲說“秦先生,我們合作這麼多年,你還信不過我嗎,挨個拆開這些布匹,到時候退貨時,豐唐反咬我們一口,說我們調換了他們的東西,你會替我們負責嗎?!”
雷蒙德又把秦聲拉到一旁,小聲說“jared,這個女人橫衝直撞,完全是在給咱們找麻煩。豐唐的態度,就是不想承認給了你殘次品。”
“咱們是有工期的,我建議,你不如把豐唐換掉,重新采購麵料,也比這麼拖著等豐唐反饋,要節省時間。”
秦聲聽完雷蒙德的提議,有那麼一瞬間是動心的。
隻要工廠開動起來,就是不生產,每天也是嘩嘩的鈔票撒出去,成本都由自己的工作室來承擔。
損失是巨大的。
可是,看著成山的布料堆裡,刨挖真相的纖細身影,他又猶豫了。
秦聲走過去,手肘撐在膝蓋上,蹲在棠意禮身邊“雷蒙德都叫我放棄你了。”
棠意禮頭也不抬“我要是你,也會放棄我自己。”
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繼續抻出布料,仔細辨認。
“接下來要拆哪捆?”秦聲問。
棠意禮緩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看見秦聲撿起地上的工具刀,完美的俊容上綻出溫柔的笑窩。
“問你呢,拆哪個。”他催促。
這世界上,最難能可貴的是什麼?
是千裡冰原開出的第一朵花?
還是絕望峭壁上的最後一根藤?
聰慧如棠意禮,也說不出答案,但她卻在這一間塵埃亂舞的倉庫裡,有那麼一瞬間的動容。
“那個。”
棠意禮指給秦聲。
得到指令的秦聲,已經開始著手,而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雷蒙德,突然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