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因為一個皮貨店夥計挨了掌櫃的一巴掌,編排了自己掌櫃的幾句,喬之昌就鬨出這麼大動靜,很多人可能會認為他小題大做。
殊不知,很多時候,情報就是從這種沒人注意的公開信息中抽絲剝繭得來的,哈斯巴人就是沒有報紙,如果有,最忠實的讀者,一定是情報司哈斯巴情報處的情報官們。
大膽猜想、小心求證,這八個字是帝國每一個情報官的座右銘。
消息很快就傳回了金沙城,從金沙城到京城,有專門的信鴿,喬之昌的申請,飛速的抵達軍部,然後情報司就開始了調查。
陸珂作為參謀長,在第一時間,就在每天各司的彙報中,看到了這條消息,向來心思縝密的他,也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之處,於是捏著喬之昌的申請,去找胡碩。
胡碩叼著煙鬥正在看自己兒子給自己寫的信,信中說京師號一級巡洋艦完工下水後,就會趕回京城,臉上不由得顯出了欣慰之色。
自己兒子還沒到十歲,就為帝國海軍做出了如此大的貢獻,連海軍部的大佬們,都沒事就寫信感謝自己生了個好兒子,讓他這個當父親的,如何不驕傲。
聽見門被打開,不用看,胡碩也知道是陸珂,這個時間能不敲門就進入他的辦公室,也就隻有陸珂了。
“思遠來信了?”陸珂看胡碩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為了滿足胡碩虛榮心,還是問了一句。
胡碩叼著煙鬥道“嗯,這臭小子,一晃離開家都快一年了,當年我第一次離開家一年,都十七八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熬過來的。”
嘴上說的是心疼兒子,實際表達的意思是,你看我老胡生的兒子,有種!一看就是乾大事兒的人!
陸珂點了點頭,到一邊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後道“嗯,這孩子比你強,你還是彆跟我顯擺了,想想回去怎麼跟嫂子解釋孩子還得一陣子能回家吧。”
胡碩終於不看信了,不耐煩道“呃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找你有正事!”陸珂揚了揚手上的一張紙。
“嗯?又怎麼了?西北出事了?”
“不是,東北那邊的事。”
“夏無忌死了?”
“也不是,還是你自己看吧。”陸珂很佩服胡碩這種把天聊死的本事,將手上的報告遞給胡碩。
胡碩接過報告看完,沉聲道“嗯這個喬之昌,以前表現怎麼樣!”
陸珂端著茶杯道“他現在是紙鳶的直接領導人。”
“哦紙鳶啊,從上次傳出哈斯巴被兒子乾掉的消息後,他送出過消息嗎?”
“二王子,就是那個齊斯的父親被夏無忌乾掉的消息,也是他送出來的,這麼多年了,他是我們唯一按進哈斯巴的釘子!”
胡碩吐出一口煙,又把煙鬥送到嘴邊,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發現煙鬥裡的煙絲抽完了,於是在煙灰缸邊上磕打著煙鬥,沉聲道“這個紙鳶,頂的上兩個騎兵旅啊我們能聯係上他麼?”
陸珂搖了搖頭道“隻有他聯係我們,我們現在甚至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了,喬之昌也不知道,六年前四叔去世之前,把紙鳶交給了喬之昌,就一句暗語,除了喬之昌,任何人都不知道暗語的上半句,除非他去找喬之昌。”
胡碩沉聲道“紙鳶是知道福瑞升的吧?”
陸珂翻了個白眼,見胡碩正忙著給煙鬥裝煙絲,根本沒看他,沒好氣的道“恩”
胡碩劃燃一根火柴,點燃煙鬥抽了一口,把火柴杆丟進煙灰缸裡,靠在椅背上,又看了一遍喬之昌提交的請求,沉聲道“查!”
“已經在查了,皮草這邊,很快就能有消息!”
這次輪到胡碩不耐煩了,陸珂竟然沒聽懂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借著這個機會,挖一挖那些走私販子!”
陸珂聞言一愣“你的意思是,東北還有走私?”
“肯定有,百分之百會有,財帛動人心啊”
陸珂沉默了,二人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陸珂把被子裡的茶水喝完,起身離開了。
胡碩又看了一遍喬之昌的報告,咕噥道“三條腿兒的夏無忌,你老小子玩兒什麼把戲呢?”
軍部情報司根據喬之昌的請求,對產自哈斯巴的黃金和皮草進行調查的時候,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皮襖,在一條被無數人,無數隻腳踩出來的蠻荒小路上,向著太陽西沉的方向,繼續前進。
這條路,當年夏無忌走過,伊戈走過,甚至齊斯也走過,現在他在走,很多年前他來的時候,走的好像也是這條路,但是路邊的景物,甚至自己的容貌跟當年都不一樣了。
唯一沒變的,就是他的名字,張幸川,代號“紙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