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的語氣依舊是平淡的,不像是在介紹一種毒藥,僅僅像是在說今天晚上吃什麼一般平淡。
此時,溫從德的目光已經扭曲,他有心想要嚎叫,可是嗓子卻似乎也被千刀萬剮一般,根本無法開口,也無法掙紮。
隻能被動地承受疼痛,仿佛是如死一般的疼痛。
溫顏沒有繼續去問,口中隻是道,“堂叔,你此前既然能從顧澈的手上挺下來,那我相信,你在惜命這方麵,是條漢子。索性,侄女兒今日也就不費事兒問你,你且好好忍得這一日的疼痛,有什麼話,我們明日再說。”
說完這話,溫顏便上前,重新將破布塞到了溫從德口中。
接著,她沒有再多分給溫從德任何一個眼神兒,乾脆的便轉身離開。
隻剩下溫從德一個人在屋中,眼神之中,滿是痛苦、掙紮、與絕望。
沉淪在疼痛的深淵之中。
……
溫顏剛一出門,便見著了站在院子裡的顧澈。
她抬腿走上去,笑著道,“怎麼起的這麼早?”
顧澈見著笑盈盈的溫顏,不由得一愣。
他原本以為,從溫從德房中走出來的溫顏,整個人必定是帶著鬱結之氣的,心中還打算好好寬慰一番。卻沒想到,這份心思,竟然全無用處了。
顧澈愣了一下,很快便回過神兒來,同樣也笑著坦然道,“今日你出門的時候便醒了,原本想著勸你兩句,如今看來,用不上了?”
溫顏笑著點頭,“無妨,我心中早有預估。真要讓他說出來,不是一日之功,我已經做好了審問幾日的準備。”
說著,溫顏看了看天色,開口於顧澈問道,“走?去看看昨日抓到的那位?”
顧澈沒想到溫顏大清早就想要去看溫霆,整個人的身子都僵硬了一下。
昨日晚間,他給溫霆送了燒雞,還好生聊了一陣子。
那間屋子,他隻是在回來的時候潦草的收拾了一下,並沒有細致的消除痕跡。尤其是……燒雞的味道。
眼下,溫顏若是過去,怕是要壞。
顧澈心念電轉,麵上是一派坦然的神色。
他看了看溫芸的房間,沉吟著開口道,“去看看自是可以,不過顏兒,你阿姊昨日似乎也沒睡好,你不留下,再寬慰她一二?”
顧澈的話說的在理,溫顏隻是猶豫片刻,便乾脆點了點頭。
“沒想到,顧澈你居然比我還要心細。”溫顏爽朗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留在家陪著阿姊。不過咱們抓了人,也不能不管人家,不如就麻煩顧公子跑一趟,替我送個飯?”
溫顏這話,算是說到了顧澈的心坎兒裡。
顧澈連忙點頭,開口道,“義不容辭。”
……
溫芸其實也很早就醒了,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她也幾乎是一夜沒睡。
但她並非是始終清醒,而是剛剛昏沉,便會陷入夢魘。
在夢魘之中,是一次又一次近乎致命的循環。
每一次,她都要麵臨一次母親的死亡。
每一次,溫芸都會痛恨自己的愚蠢、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若是當年……她能再勇敢一點、堅韌一點,是不是這樣不好的事情,便不會發生?
溫顏輕輕地敲了敲溫芸的門,“阿姊,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