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還有起伏,左玄機彎腰看了一陣,以他現實對人體的了解,隻要不感染惡化,暫時倒也沒有生命危險。
和這身軀母親哭訴說的一樣,的確還有命。
但是呢,以這個時代的醫術和條件,就算撿回一條命,以後不是癱在床上,就是一個隻能勉強挪動,不能用出重力的廢人了。
基本上也算判了另一種死刑。
“嗚嗚嗚,老三啊,該怎麼辦,以後四兒怎麼辦啊,還有啊,這一次四不會離我們去了吧。”
“他爹,彆磨刀了,家裡還有一兩銀子,快去請大夫啊,四兒這手腳,看看還能不能救!嗚嗚,對了,找附近的郎中,不要山林幫藥堂的。”
“三啊,你以後千萬彆學四兒,彆去混那什麼幫派江湖,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
一會之後。
左玄機終於弄清楚來龍去脈。
原身的弟弟,在山林幫,是幫山林幫城外花樓跑腿打雜,因為機靈有眼力,所以平常多被叫去給那護樓隊長跑腿洗衣。
昨晚那隊長賭場失意,喝得酩酊大醉,睡到大中午起來,發現衣服上有很多嘔吐物,責罵左玄鴨沒給他擦身換衣服。
這左玄鴨就解釋了一下,說他翻不動對方,沒想到對方本就輸錢了不爽,所以一怒之下,就有了現在這個結果。
左玄機沉默片刻。
果然是時代的一粒沙,落到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能夠被壓死壓廢。
任你不甘命運,任你機靈乖巧,在這種情況下,也無能為力。
蹲下身體,拂過那扭曲手腳上的深深手印。
的確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站起身來。
原身父親已經被其他孩童哭哭泣泣的拉扯著,彎著腰神情死灰的去屋裡拿錢去了,好像最後的精氣神都被抽離,有種麻木的傀儡感。
至少暫時來說,倒不擔心他會去以卵擊石。
“娘,放心,四弟他沒有生命危險,至於手腳,我以後會想辦法。”
左母隻是哭泣著點點頭,知道這是孩子安慰自己,哪裡還有什麼辦法啊。
這都是命啊!
小老百姓的命,本就無力。
“我出去一趟!”
“啊,三啊,你可千萬彆去討公道,沒有什麼公道的,咱們要活著,就要打落牙齒往口中咽啊,你可千萬千萬不能找出個什麼事。”
這是老百姓最樸素的生存之道,要想代代苟活,就是如此,有骨氣的,早就斷子絕孫了。
“嗚嗚,明天開始,我和你爹每天多跑幾趟水,總能給你弟弟買藥吃,總能養活大家。”
左玄機沒有回應,而是先去自己的房間翻出一個小包裹,裡麵是前身積攢的一百多文錢。
然後這才慢慢的走出籬笆院。
來到棚戶區的理正家裡。
要辦理分割家庭戶的手續,理正自然是不辦的,畢竟這種事情需要父母子女一起來,再說左玄機明顯年紀也沒到分家的時候。
但是當左玄機把一把銅錢遞上去的時候,一切都好說了。
至於左家其他人的感受,關他屁事。
再說了,理正老爺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料那左家兩口知道了,也不敢說個屁字。
等拿到那張分戶紙,左玄機知道,這就意味著自己分家了。
以後除了是什麼株連的大罪,否則自己什麼事情都和原身的父母兄弟姊妹等人無關。
實際上左玄機並不在意這樣一張紙張,其他勢力也不一定會在意。
左玄機怎麼可能會被一些世俗規矩鉗製住自己的行為。
隻不過是順便做一做,讓那老實巴交的父母稍微安心一點。
要是實在還是不安心,那左玄機也沒辦法。
他從來不做保姆和知心大姐!
......
回到家中。
左玄機沒有提這件事。
隻是把紙張放在茅草臥室之中。
然後找出死去大哥的遺物,一柄薄刀。
刀身刀口都有鏽跡斑斑,刀柄上的麻布汙漬無數。
刀重兩斤左右,六十厘米長的樣子。
這刀平常無用,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沒家裡柴刀厚實,要是用得不好,容易扭曲豁口,剛剛左父磨的就是柴刀。
打來一點水,然後在剛剛左父磨刀的位置也慢慢磨了起來。
比起左父的動作,左玄機磨刀就顯得有某種韻味了。
滋滋滋,仿佛二胡樂器一般的聲音,連隔壁幾個鄰居都能聽到。
隻不過,大家知道,左家得罪了山林幫的好漢,沒人敢來詢問和插手。
等左玄機磨好了刀,拿到眼前,看了看那刀刃寒光,摸了一下,吹了吹上麵的石粉。
轉過頭,全家都擔心的看著他。
“三啊,你磨刀乾什麼,彆嚇娘啊!”
“兒子,你要是想去拚命,那也讓爹來,爹四十幾了,本來也沒多少好活了。”
“哥,我怕!嗚嗚嗚!”
“是啊,三哥,四哥都那樣了,我也好怕啊!”
“嗚嗚嗚,叔叔....”
左玄機笑了笑。
然後手中刀光一閃。
左家老少,隻感覺眼睛一花。
附近的好幾片蔓藤葉同時就被劈成兩半。
左玄機挽了一個刀花。
“我曾經跟了個刀客師傅,現在我也是武林高手,這次隻是去給四弟討要賠償,那些人會給我這個江湖同道一個麵子的。”
“放心,我懂,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說完之後,也不管左家老少懷疑人生的目光。
走出小院之外。
這時候,看著左玄機的背影,左家父母才發現,自己好久沒有認真打量自己的三兒子。
他身軀好像堅挺了很多。
走路之間,好似特彆的輕靈,好像大貓一樣,有種無聲無息之感,又好像四周空氣空間和他特彆的圓融。
要是他們有文化,就會說感覺特彆的和諧!
他的身軀雖然還是那麼單薄矮小,但是那一雙手臂,卻好像變得很修長,肩膀好像比原本寬了一點,握刀的手掌感覺很穩。
還有那眼神,好像有種不一樣,讓人莫名感覺陌生。
特彆是現在,重新打量,好像有股不一樣的氣質。
讓他們想用父母的威嚴來阻止,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好像麵對曾經的某些大人物,不是他們能夠掌控的。
回想剛剛自己兒子淡笑中的那股冷靜平淡冷漠。
臉上還是有著某種擔憂。
“孩子他爹,三兒真的是去講道理的吧。”
“應該...是吧...孩子都會說什麼人情世故...還有...三兒什麼時候偷偷學了刀客的本事,聽說刀客是北方那邊的,很凶啊,江湖不是打打殺殺,小雞...不,玄雞他肯定懂的!”
“爹,三哥床上放著一張紙,寫的什麼啊!”
“你爹我又不識字,等你三哥回來再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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