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不僅詩酒劍三仙,書法造詣不差。
殘字可窺全豹。
李汝魚訝然,“究竟寫了什麼字,才四個便被雷劈了。”
小小收回手,“蘭亭集序。”
李汝魚一臉懵逼。
不懂啊。
蘭亭集序四個字有什麼意義,不是人名,看起來倒更像是一個文集的序而已,僅是一個序的名字,這便會讓晴空落驚雷?
有點匪夷所思了。
李夫子聽得小小的話,證實心中猜想,感觸萬千。
果然是他。
長歎了口氣,“晴空落驚雷,並不是因為蘭亭集序這個名字,而是因為這四個字本身,其實按照理解,你寫完第一個蘭字,驚雷便已劈落,等你寫完序字,才落在你身上罷了。”
蘭亭集序,王羲之啊。
東晉書聖。
論書法,自己確實拍一萬匹也趕不上,口服心服。
這樣的書法大家,來到大涼這方天下,他的字便如自己的詩,不需要完整的一首詩,隻需要一句,比如自己若是說完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便必然晴空落驚雷。
即使僅說半句,也會悶雷滾滾。
王羲之也如此。
他不需要寫完蘭亭集序四個字,隻要蘭字一寫完,便注定驚雷加身。
一個字,便可儘顯他的書法魅力。
可惜了。
死的不是李汝魚,而是那位書聖。
第一次,李夫子覺得有些惋惜,若是王羲之不死,自己沒準可以和他交流交流……
看李汝魚依然一臉懵逼的樣子,夫子也不說。
一如當年,李汝魚被雷劈四次,自己都沒有告訴他被雷劈的究竟是些什麼人。
沉吟了一陣,“你記得殺孫鰥夫用的劍技麼?”
李汝魚不假思索,“用的……”
倏然僵滯。
然後睜著眼睛,一臉無奈“不記得了。”
夫子也愣住,“不記得了?”
李汝魚點頭,“我隻記得疾奔過去和孫鰥夫以命搏命,具體怎麼疾奔的卻是茫然的很,好像忘記了些什麼東西……”
李夫子試探著問道“知道荊軻是誰麼?”
李汝魚搖頭。
荊軻是誰?
自己那張記錄被人劈的紙上,並沒有這個名字,《大涼搜神錄》上也沒有記載,私塾那些書裡似乎也沒有相關文章。
夫子沉默了,許久才道“忘記了也好。”
借來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否則這孩子五次雷劈,若是能擁有這五個人的才華和能力,文能作蘭亭,武可刺天子,那他自身便要成為被雷劈的妖孽。
僅是王羲之的書法,他若擁有,便可名垂這方天下的青史。
人啊,不能貪心。
能用一次就好。
若是沒有猜錯,以後李汝魚每想起一個人,大概就能用一次那個人的才華和能力,其後又會遺忘的罷。
這便是規矩?
天地方圓,便有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