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魚也很無語。
小小一臉的幸災樂禍,嬌俏吐舌,“他活該呢。”
周嬸兒在場,夫子有些話便不好再說,閒聊了些許事,夫子忽然想起一事,“今後得提防著些趙姓年輕人,我見他看小小的眼神……和汝魚一樣。”
周嬸兒笑而不語,麵有捉狹。
小小很有得色,沒心沒肺,“喲,原來我這麼受歡迎,其實那大哥哥也不錯啦,長得還是很俊秀的哇。”說完瞟了李汝魚一眼,心裡滿滿的都是懵懂。
李汝魚一臉黑線。
夫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連小小都情竇初開,李汝魚怕是明白了他自己對小小的心跡。
兩弟子一對璧人,挺好。
為了慶祝李汝魚複原,將後院晾曬的臘肉取了些許,又切了一截香腸,小小跑去私塾將夫子的酒取了來,四人恰好一桌。
濃霧漸漸散去,視線可及二十三米外。
……
……
繡春刀出鞘,透胸而過。
渾身力氣刹那抽失。
狹長的刀身透過胸膛後,尚多半尺,刀尖滴滴答答的滾落著從體內帶出來的血,很安靜,也很悅耳,讓朱七想起了當年一刀穿胸那個知州時的畫麵。
那個知州未中第之前,便是遠近揚名聞於朝堂的小文豪,於永安六年高中一甲探花。
一甲探花,喜著青衣。
便有了個“大涼青花”的彆稱。
之後外放江陵府做了個縣令。
永安六年他隻是個縣令,永安八年,已是一州之首,一則此人確實才華昭彰治政有道,雖隻為官兩年,卻在大涼朝野有著廣為傳頌的清雅名聲,二者有一個好恩師——大涼朝堂炙手可熱的當朝相公。
朝中有人好辦事。
這位知州,原本會有一個意氣風華直上青雲的大好前程。
如果沒死,未來說不準就會進入朝堂中樞問鼎相位。
然而世間事沒有如果。
錯就錯在他不該寵信府上一個年輕護院……就算那個護院救過他命,但也不至於拿出身家性命來藏匿他。
那個護院,正是臨死前怒喝某乃常遇春也的異人。
他死得很不甘心。
常遇春是誰,北鎮撫司不知道,但他是異人,那麼北鎮撫司就必須將之捉拿歸案,可當他以筷作槍挑死五個袍澤後,朱七覺得隻有死亡才能宣泄內心的痛楚。
淺酒高歌同出城,落日歸鄉我一人。
於情當殺,於理當誅。
否則北鎮撫司在異人中還有什麼震懾可言。
最終殺了常遇春,看著袍澤屍首,又見那位知州抱著常遇春的屍首對自己等人怒吼,說要上奏陛下雲雲,自己悲憤不已,惡向膽邊生,一刀將之透心涼心飛揚。
當時的畫麵,和現在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這一次是自己被繡春刀穿了個透心涼。
朱七想過很多次,自己會怎麼死去,也許某一天,死在某一個異人的手上,也許有一天也會成為異人,被雷劈死又或者被袍澤用繡春刀殺死。
但絕對不會是今天這樣。
同樣是死,朱七卻感覺內心很蒼涼,匹夫多少血,皆是帝王家中狗。
說棄便棄。
朱七沒有回頭,隻是望向白霧下的扇麵村,望向那座小院子,自己京城裡的那座院子,比之好了許多,十一歲的兒子,終日練刀,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和自己一樣,進入北鎮撫司。
每當自己差使歸來,溫柔的妻子會燙上一壺老酒,燒上一鍋熱水,等自己洗澡沐浴之後,陪著自己喝酒說著瑣碎細事。
很平淡,卻很溫馨。
然後,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