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汝魚說道“修身持家平天下,老爺誌天下,修身而定,持家力有不逮,是有錯失之處,然舐犢之情豈可以君子為則,這條花斑你熟悉的罷,村裡老人說它有狼性豹格,野性十足,然而在黑虎子眼裡,它隻是它的兒子。”
頓了一頓,話語裡多淒涼,“老爺身體不好了。”
李汝魚愣住。
謝方繼續說著,“老爺的眼睛看不太清楚,夜裡總是多夢易悸,前些日子又染了肺寒,咳嗽不止,女帝陛下登基之前,老爺曾在天牢裡呆過半月,落下過頑疾,如今終日飽受折磨,雖才知天命,卻也不知道還能熬過幾度春秋。”
“人老了,想見見孩子,安度晚年,其心也善,不是嗎?”
“老爺啊,公務之餘便潑墨,隻寫兩字,純甄。”
“老爺啊,日暮握木梳,遙望西山遠,老淚橫流,隻歎未曾梳嫁頭,不見膝下女兒歡,不聞堂前心頭棉,卻又道何日見汝顏……”
李汝魚不知道怎麼反駁。
他終究隻是個十四歲少年,再怎麼沉穩成熟,對於這種親情也陌生的很。
沉默許久,才輕聲歎道“也許吧。”
院外,有女子蹲在牆角失聲痛哭,長發掩麵,淚如雨下。
嘶聲裂肺,卻發不出聲音。
隻發出了一個許久不曾喊過,陌生而有熟悉的音節“爹……”
謝方長身而起,“況且,你又忍心小小在扇麵村這貧瘠土地上,如那風中黃花,黯然成長再悄然凋零麼,小小不能再成為第二個小姐了,小小的世界,應是那繁華的京都,在那裡茁壯成長,女子不舉功名,但可著詩寫書,當朝《詠絮錄》上儘女才,十年之後小小當居首!”
在扇麵村小半月,不僅李夫子對周小小讚譽有加,就是謝方也看了出發,小小的文采天賦,若為男兒身,當驚豔大涼!
尤其是謝方知曉小小寫的那首五言《俠客行》後,更是驚為天人。
小小之才在同齡人中,足以冠京華。
縱為女兒身,也當為魁首!
李汝魚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
確實如是啊。
李汝魚不自覺的隨著謝方的目光看向院門,周嬸兒站在那裡扶著院門,哭成了淚人,哽咽著問道“方叔叔,爹……他身體真的不好了……嗎?”
謝方眼角濕潤,恭謹的彎腰行禮,“小姐,回家罷,老爺想你。”
很想你。
李汝魚看著這一幕,心酸。
然後心痛。
自己可以很自私,甚至可以想辦法殺了謝方——實際上今天也是這麼打算的,如果最終不能讓謝方離開,自己便要去取夫子的劍來殺謝方。
他一死,自然無人帶周嬸兒和小小回京都。
但是小小真要一輩子在這荒山僻壤裡?
然後嫁給自己,當一個黃臉婆?
不忍。
亦不願!
我雖然自私,可也知放手。
想起了大燕王朝曾有位為賦新詞強說愁的詞人,說過一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小小,你的快樂便是我的晴天。
s這個章節名有點矯情而且俗耐,作者君自己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而貼切,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