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大涼和大理毗鄰的邊境流寇叢生,杜老三跟著一位裨將去剿過流寇。
那一場廝殺下來,杜老三才知道原來戰爭是如此殘酷的事情,先前還鮮活的袍澤瞬間變成了無生氣的屍首,血流得就似那故鄉夏日裡山洪暴發的青柳江水。
不值錢……
最終堂堂的大涼西軍竟然被流寇打得屁滾尿流,一百來人,僅有四十多人手腳不全的退回營地,其餘人成了路邊屍骨。
潰敗時杜老三跑的不快,驚惶中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那一刻杜老三滿心絕望。
甚至清晰看見了追兵猙獰笑臉裡牙縫間的半片菜葉。
好在裨將眼疾手快一劍刺死追兵,其後一夫當關斷後,讓一群殘兵敗將先行撤離,那位裨將獨斬敵首三十後逃回升天。
渾身浴血的裨將將戰敗責任全部攬到身上,差點被西軍統率軍前問斬,最終在眾將勸阻下,以斷後救兵之功折罪,留待陛下發落。
四十餘潰兵得以不死,其後三千大軍出動,儘誅那股流寇,跟在大軍裡拔刀斬殺了七顆人頭的杜老三,將功抵罪。
回到故鄉後,杜老三便在雙鹿集上開了個客棧酒樓,娶了青梅竹馬的女子,生了個兒子,幾年前兒子又生了個雙胞胎孫女,人生倒也是圓滿了。
這件事雙鹿鎮的人耳熟能詳。
鄉民大抵是不信的,隻是傳言杜老三是個逃兵,故意編撰故事洗脫恥辱。
杜老三也從來不解釋。
此刻杜老三站在櫃台後,劈裡啪啦的撥弄著算盤,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那個安靜吃飯的少年。
切確的說,看少年腰間那把狹長的刀。
刀身狹長,刀柄也略長。
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皮膚略微黝黑,左刀右劍有些不倫不類,吃飯的樣子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會讓他停一下筷子。
杜老三開客棧有二三十年,見過太多販夫走卒,像這樣騎著高頭大馬,左刀右劍卻才十四五歲的客人卻從沒見過。
忽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杜老三對坐在通往二樓樓梯上正在逗著雙胞胎玩耍的兒子喊道“開門去。”
客棧少掌櫃兼職小二的杜春明應了聲,將大女兒從身上抱下來,“去,跟妹妹到後院找娘去,爹還要忙一會兒。”
兩隻雙胞胎蘿莉一陣風一般掀開簾子跑了出去。
杜老三滿臉溺愛,慌不迭扭頭喊了聲“你倆慢點啊,彆摔著了。”
兩隻小蘿莉回應了一串咯咯咯的笑聲。
杜老三也笑,繼續埋頭算賬。
杜春明吱呀一聲打開門,有兩人站在門前,前者著白衫身姿挺拔,頭戴鬥笠遮住了雙眼,露出的下半部臉容,頗有一些奶油白俊,腰間佩了長劍,劍柄上係著華麗劍穗,劍鞘上點綴著幾顆珠玉。
很華美的一柄劍。
後麵一人身姿也挺高,不過……是一種妖嬈的高挑,著綠衫。
戴著的鬥笠下垂麵紗,遮住了容顏。
腰間也佩劍。
杜春明心裡暗笑了一聲,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姐又女扮男裝學那遊俠兒行走天下,真以為遊俠兒瀟灑?風餐雨宿淒涼著去。
況且,這身材鬼都知道是個女子啊。
女人啊,就是願意自己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