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柳向陽隱然覺得惋惜。
若徐繼業真為異人,能掩飾身份在大涼朝堂繼續青雲直上,沒準能將徐家帶入一個輝煌的地境——其實誰都知曉,異人是妖孽,但有過人之能。
實際上各大世家門閥,誰不是懷著小心思希望自己家裡能出幾個蟄伏得住的異人?
老鐵摸了摸嘴,笑眯眯的對柳向陽說道“恭喜百戶大人了,上任便誅殺了一位蟄伏在江秋州官場的異人,陛下必然龍顏大悅,百戶大人將要高升,可莫要忘了小的。”
柳向陽苦不堪言。
就算徐繼業真是異人,事後自己在徐家也要飽受指責。
山林裡衝出一位女子,長發淩亂,跑掉了一隻繡花鞋,雪白的腳上嫣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嘴唇之上一片血淋淋,怔怔的站在橋頭,看著坐地而亡的徐繼業,無力的跪倒在地。
淚水無聲。
許久才撕心裂肺的哭喊了一句爹,然後暈了過去。
李汝魚愕然。
徐秋歌,她怎麼在這裡,不是和燕狂徒私奔了麼?
望野山巔,蘇星沉默默的看著山下,嘴角處不斷沁血,想起了先前那溫柔一吻,卻隻得到她絕情的撕咬。
輕輕擦拭了嘴角的血,“你若不是徐秋歌多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啊。”
也不知是在說他,還是在說徐秋歌。
轉身。
再見徐秋歌。
蘇星沉從另一麵下山。
去臨安!
蘇星沉已死,今後且看我如何在這盛世大涼平地起妖嬈。
柳向陽過來收屍,老鐵並沒有阻攔。
將徐繼業的屍首放到馬背上,柳向陽抱起暈過去的徐秋歌,卻不料這女子嚶嚀一聲醒了過來,沒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鬨,隻是盯著馬背上的屍首默默流著淚。
許久,才轉過頭看著李汝魚,竟然笑了。
笑裡帶淚,淒婉而絕然,恨意如天高海深。
“李汝魚,我之一生,隻為將你送入十八層煉獄!”
李汝魚欲言又止。
柳向陽歎了口氣,“秋歌,去臨安罷。”
柳向陽等人遠去後,李汝魚望向老鐵,沉默了一陣,“先前和我和張焦死戰時你就到了?”
老鐵點點頭,“差不多吧。”
李汝魚大怒,“那你還看著我被張焦當蘿卜一樣削?”
老鐵有些尷尬,掏出旱煙杆點燃,吐出一口煙圈,“這不是你活著他死了嘛。”
李汝魚一陣無語,“沈煉呢,彆告訴我沈煉根本不關心這件事。”
老鐵無奈的很,“我真不知道他在哪裡。”
李汝魚正欲說趙長衣就這麼相信你我能將徐繼業拉下馬,腳下卻倏然震動起來,春風關內一陣雷鳴般的蹄聲傳來。
訝然望去,便見四五十騎北鎮撫司緹騎從關內風馳電掣而來。
為首之人正是沈煉。
近得前來,李汝魚心中一沉,沈煉一身清爽,但他身後的四五十騎緹騎,身上飛魚服大多遍布血汙,纏裹的傷口處血跡嫣嫣,如那沙場廝殺歸來的男兒。
更有十數騎上擱置著緹騎屍首!
沈煉跳下馬來,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滿身是血的李汝魚,又看了看地上杜老三的屍首,拍了拍李汝魚的肩膀,“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