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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汝魚知道自己要麵對什麼人。
一位是異人的眾安堂大龍頭,還有一門心思做出功績以期進入北鎮撫司總衙擺脫西軍都統製徐繼祖桎梏的柳向陽黃雀在後。
但依然義無反顧又正大光明的來到回龍縣。
在眾安堂的地盤,想要瞞過那位叫君子旗的大龍頭,很難,就是老鐵也做不到。
於是乾脆就這麼來了。
回龍縣城規模和璧山縣差相仿佛,女帝打造出的永安盛世一派繁華,街上人來人往,李汝魚高頭大馬左刀右劍,馬後還跟著一條凶相隱隱的獵狗,很是很引人矚目。
卻無人敢過問,就連坐在瓦子裡聽戲的縣衙捕快班頭,看見李汝魚騎馬而過,也隻是心中暗驚。
北鎮撫司來了!
那少年沒穿飛魚服,可腰間狹長繡春刀不會假。
這位班頭迅速丟了幾個銅板在桌子上,轉身出了瓦子,得趕緊去告訴大令——北鎮撫司出沒,準沒好事。
在縣城最好的客棧落腳,李汝魚放下行囊,刀劍擱置在桌上,端起夥計送來的新茶斟滿杯,喝下半杯後,摩挲著花斑的腦袋思忖了一陣,乾脆喚來夥計讓他準備熱水。
趕了一日路,渾身黏糊極其難受。
忽然有些懷念扇麵村。
縱然是三伏天,隻要不站在陽光下直曬,也會覺得清涼如秋。
可惜再也回不去。
洗澡,換上了飛魚服,安靜的坐在房間裡等著。
花斑安靜的呆在腳下。
卻倏然間站了起來,前腳伏地後腿微屈,低著頭盯著房門,齜牙咧嘴,眸子裡綠光凶相畢露——李汝魚拍拍它腦袋,示意無事。
現在已經確定,花斑很可能是條狼。
骨子裡的狼性遲早會激發,這段時間在北鎮撫司好吃好喝著,這貨的個頭又大了一圈。
再長,大概就得和一頭小毛驢差不多了。
或者那時候,自己出門不用騎馬,騎花斑?
片刻後響起敲門聲。
李汝魚輕聲道“門沒關,進來。”
吱呀一聲,推開門的漢子麻利的溜了進來,三十五六的樣子,和老鐵一個德行,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滿臉堆笑,卑躬屈膝的諂媚笑意,讓人很難生出好感,萎縮的看了一眼花斑,吞了吞口水,諂媚的道“魚爺,小的苟八,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鐵爺交待過,您的事就是他的事,回龍縣這一畝三分地上,沒有小的不知道的消息。”
李汝魚點點頭,“我需要知道君子旗的所有資料,包括他喜歡吃什麼,一般在什麼地方吃酒喝茶,家裡有什麼人,又有什麼習慣,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苟八嚇了一跳,“魚爺,這……”
李汝魚默不作聲,麵無表情的盯著苟八,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
卻又有寒意起。
苟八一臉愁苦,心中膽戰心驚,我的媽嘞,北鎮撫司都是這樣的人嘛,一個弱冠少年而已,卻有這種氣勢,簡直就像——就像眾安堂那幾個殺人不眨眼的江湖好手。
不,比他們更犀利!
苟八瞬間起了一層冷汗,驚惶的擦掉額上汗珠,訕笑道“這天氣真熱。”
李汝魚哦了一聲,輕輕按住了桌上的繡春刀,“我可以送你去一個很涼爽的地方,而且安靜,永遠不會有人打擾。”
地下很涼,墓裡很安靜。
苟八大驚,哪還敢打哈哈,心中暗暗咒罵老鐵,怎的送了這麼一個冷麵菩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