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撫司緹騎兩人一組,前後呼應登上橋麵。
沒人輕視李汝魚,十四歲少年在春風關殺了徐繼業府上扈從,那位青城出身的劍道高手張焦。
更沒人輕視君子旗。
異人不出則已,出則驚世。
四年前,北鎮撫司朱七江陵府一案,“大涼青花”府上那位異人常遇春,僅用一根筷子作槍,短短幾個呼吸間便足足挑殺了五位袍澤。
提槍的異人君子旗,足以讓所有緹騎抱著赴死之心。
李汝魚劍出鞘。
君子旗倒提長槍,心中哀歎了一聲,自己有幾分劍技,但上不得大台麵,腦海裡那個聽從自己召喚騎馬而來,隻能感受而看不見的白袍陳慶之,明確的告訴自己,運籌帷幄他不懼天下人,親身廝殺的話天下人不懼他。
這貨天生是為沙場大場麵而生。
死就死吧!
君子旗提槍,急奔。
李汝魚持劍,如鬆。
一動一靜之間,青年和少年意欲撼山,北鎮撫司西衛十三所這座大山。
倏有水聲起。
兩道黑影如電,破水射出,帶出一串水珠,跌落回秋沙溪裡,漾起一陣陣漣漪,消散。
噗噗!
兩聲悶響,繼而兩聲慘呼。
持刀逼向君子旗的兩名北鎮撫司緹騎慘嚎一聲,癱倒在地,身上的羽箭猶在輕顫,鮮血咕咕流出,血腥味在夏風裡泛散。
旋即水麵一陣嘩嘩作響,一人自水中躍出,跳到君子旗身前,豪邁大笑“大龍頭,我花小刀無妻無兒,但有一條性命!”
漢子手持雙駑。
回頭咧嘴一笑,“大龍頭,酒沒喝夠,待過得今日,你我再大醉一場。”
君子旗愕然止步,旋即欣慰長笑,“好,不醉不歸!”
花小刀,回龍酒家那個紫臉漢子,第一個離開,今日卻第一個趕來,或者說來的很早,一直潛伏在水中,出其不意射殺兩人。
又有聲音響起,“喝酒怎麼少得了我小六!”
橋畔柳樹林中,走出一漢子,手指雪亮樸刀,來到花小刀身前站定,扭頭看著君子旗,淡然笑道“抱歉大龍頭,大家因為安排家人離開,還要避開大令的耳目,所以耽誤了些許功夫,萬幸趕上了。”
君子旗心中熾熱如烈日,拍了拍他肩頭。
千言萬語說不儘。
“眾安堂趙卯,前來赴死。”
“眾安堂肖丁,願和兄弟同生死。”
“眾安堂周通,來晚了。”
“……”
長阪橋畔兩側柳樹林裡,一個接一個的漢子走出來,執刀握劍提槍拿棍來到橋頭,足足三十來人。
周通啐了口痰,“乾死他娘的北鎮撫司!”
曾經和君子旗一起去江秋州大鬨過一場的三人,那位叫趙卯的漢子站到君子旗一側,盯著柳向陽朗聲道“數百年前,大燕太祖曾在衣冠丘下說過,赳赳老燕,共赴國難,今日我赳赳眾安,共赴死難。”
赳赳眾安,共赴死難。
三十餘位眾安堂漢子,站在君子旗身後,無聲的望著繡春刀出鞘的北鎮撫司緹騎,願生死與共。
李汝魚熱血沸騰。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這,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