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有天賦。
到頭來自己所有的理解,都被他一句返璞歸真的話給總結了,“差不多如此。”
李汝魚點頭,“那我大概理解了些。”
理解到拔刀術的實質,技藝方麵勤加苦練,總有一日能如老鐵一般。
半個月時間,李汝魚晨起跟著老鐵學習拔刀術,或者說是拔劍術,殊出同歸,皆是拔而斬之。
下午劈劍,晚上看書。
沒日沒夜。
偶爾也曾提筆書寫,寫完後便陷入沉思,老鐵曾驚鴻一瞥,不懂文墨的老頭子看了李汝魚寫的字,也隻是嘲諷的笑上一兩句,就這水平還敢去舉藝科?
李汝魚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冒出一句我大概知道女帝陛下為何對異人如此忌憚,要設立北鎮撫司專職鎮壓異人。
李汝魚去崔笙府上還書。
臨告彆時,這位清河出身的讀書人不甘心的問李汝魚真不去藝科,李汝魚笑了笑,“明日出發去臨安,感謝知州大人近來的照拂。”
看著李汝魚的背影,崔笙走入臨湖彆院,對那位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數日,此時形容憔悴的青衣公子笑道“你家侄女婿要去臨安了,你還呆在江秋州?”
謝長衿雙眼無神,“你就這麼想趕我走?”
崔笙苦笑,“得了,你愛住多久住多久,明年的大舉不去應舉也與我無關,崔笙雖是清寒讀書人,這點飯錢還是有的。”
謝長衿情緒不佳,不屑的哂笑,“你清寒?”
崔笙一臉黑線,拂袖而去。
不管怎麼說,老子這個知州比你那個尚書父親清寒多了,世人誰不知,臨安吏部尚書府,敲門磚上附會子——謝琅貪,但有能力,否則女帝陛下早將他擼下去了。
崔笙走後,謝長衿來到書桌前,看著那張費了大半日功夫才拚好的紙,上麵是自己那副畫,旁邊題詞應是李汝魚手筆。
提起筆豪,又放下,又提起,再放下。
如此反複。
失魂落魄的盯著那張碎皮拚湊而起的紙上。
坐井觀天闊,出井攬山河。
算不得好詩詞。
但是……好字!
謝長衿愣愣的看著題詞許久,才再次頹然放下手中筆豪,呢喃了一句紀曉嵐你個大傻逼,我終於知道你見過蘇寒樓為何求死了。
李汝魚的字,同樣讓人想死。
書道中人,見此字,如見終其一生也無法抵達的彼岸高山,朝聞道而夕死,無憾讀書人。
謝長衿望向窗外,神色茫然,“你也是異人麼?”
……
……
李汝魚騎了高頭大馬,身著飛魚服,左腰掛繡春刀,右腰配長劍,施施然出了江秋州城,花斑安靜的跟在馬後。
和老鐵沒有什麼生離死彆,仿佛隻是一次普通的出門。
都是生死過來的人,對離彆看得極淡。
出城後,看見不遠處騎馬的年輕人,有些意外。
青衣如花。
腰間負劍,馬背上架著書篼,一副負笈遊學的架勢,正是當日在慈濟觀前認識,又在流雲樓有過一番交往的年輕人。
兩人點頭,錯肩而行。
少年懸劍東去奔臨安,青衣負笈西行入蜀中。
未來數十年的世間,負笈青衣,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成為大涼最為耀眼的讀書人之一;懸劍少年,劍指天下,寫下血腥篇章。
臨安,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