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不錯了,分明已快到絕境。
李汝魚笑了笑,“人啊,活著總會有個念想,但若是念想斷了,又想活下去,會怎樣?”
夏侯遲眼睛一亮,“誓死一戰?”
旋即黯然,可是局限在觀漁城,縱然觀漁老兵誓死一戰,守下一日兩日又能怎樣?
終究還是要被攻破城池。
不過猛然想起了什麼,繼續道“今日北蠻收兵之時,我們在城頭上看見東門方向數裡外,似乎有一群人在遊曳觀望,會不會是援兵?”
薛去冗苦笑,“不會有援兵,應是先前戰事的潰兵散勇。”
周懷素也點頭,“確實如此,否則雲州的虎牙鐵賁早該出動了。”
夏侯遲的心又沉了下去。
李汝魚卻笑了笑,胸有成竹,“是不是援兵不重要,我們現在需要自救,而非死守觀漁,傳軍令下去罷,今夜將四日口糧儘數發下去,明日我等親自率一千守兵上城。”
一位部將大驚“隻一千?守得住麼?”
夏侯遲也吃了一驚,“那後日怎麼辦?”
李汝魚沒有解釋,臉一沉,眉宇間殺意如霜,冷聲道“這是軍令,諸位遵辦便是!”
倏然間,營帳內一片蕭殺。
夏侯遲等人嚇了一跳,沒來由的覺得,這個少年刹那之間變了一個人,冷血之中又有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自信。
或者說是睥睨?
他究竟想乾什麼,他又哪裡來的底氣?
夏侯遲猶豫了下,終究隻是副將,不敢不遵命,示意兩個部將退下去,按照李汝魚的軍令發放口糧,並點兵一千明日守城。
待那兩人走後,李汝魚這才落座,對夏侯遲道“明日傍晚,全軍出城。”
語出驚人。
夏侯遲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李汝魚點點頭,“你沒有聽錯,明日我會親率一千守兵上北城牆和東城牆,兩座城門下就由你率人守護,等日落時分北蠻鳴金收兵時,我們趁勢以僅有的五百騎兵為鋒,步兵隨後殺出。”
薛去冗和周懷素對視一眼,暗暗點頭。
夏侯遲反應慢了半拍,不解的道“可是前些日子臨安來的旨意,觀漁城死守啊!”
李汝魚笑了笑,“薛縣令還拒了吏部調任文書呐。”
旨意就不可抗拒麼?
夏侯遲口瞪目呆,旋即感覺心驚膽戰,這尼瑪少年沒長毛,跟著他混真是將腦袋彆在褲腰帶上,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沒了。
不甘心的道“就算突圍成功,等待咱們的也是抗拒聖旨的殺頭之罪。”
薛去冗的抗拒調命算不得什麼,反而為他博得一片青名。
李汝魚反問“誰說的要突圍了?”
夏侯遲怔在原地,忽然間發現自己老了,跟不上這個時代的節奏了,這個時候出城不是突圍是什麼,難道是反攻不成?
薛去冗笑了笑,雲淡風輕,“李正將的意思,就是出城反攻。”
周懷素撫掌狂笑,“甚好!”
如今周懷素因薊州之戰,在大涼天下已經博得狂儒聲名,隻是近來被薛去冗抗命死守觀漁城的青名給分去了不少風彩。
夏侯遲臉色刷白,心沉入海底,瘋了瘋了。
都他媽瘋了。
讀書人都是一群瘋子,偏生觀漁城被這群瘋子掌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