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出了齊字院,來到相鄰的“秦”字院,院子裡有個知天命的老翁,也是無聊,抱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倒是比齊字院的主人好,有兩個姿色姣好三十出頭的宮女服侍。
薛盛唐再次吃了一驚。
這兩個宮女他記得,好像是永安四年犯了宮規的女子,後來人間蒸發,不曾想竟然在這裡。
薛盛唐越發覺得女帝要交給自己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婦人看著那老翁。
老翁卻不看婦人,頗有一些傲氣,端坐的老翁,亦有王者之氣。
婦人轉身,留下一句話,“書中亦有天下江山,您老且在書中推演您那未竟雄心罷。”
老翁哈哈一笑,“可曾殺了趙驪?”
婦人笑而不語。
出了秦字院,走入“楚”字院,院裡有位精瘦漢子,正對著一尊極其巨大的鼎發呆,有人進來也不可知。
婦人沉默的看了一陣,臨走時依然留下一句話,“您的鼎早已不在人間。”
漢子聞言,越發憂鬱。
楚字院後,是“晉”字院,院裡無人,走進廂房,隻見一位斷了雙腳的不惑漢子正在雕木,神態安詳專注。
看見婦人進來,漢子放下手中小刀,笑了笑,“陛下安好否,可曾逼得北方反涼?”
婦人點點頭,“要不了幾年。”
漢子便欣慰的笑,“寡人之計,可否為後院再換來幾隻麋鹿?”
婦人笑,“善。”
漢子便長出了一口氣,又小心翼翼的道“姓嬴的那家夥有兩個宮女暖被,平日裡沒少嘚瑟,陛下您看……”
婦人扶額,“過幾日罷,若有不長眼的宮女,朕會著人送一過來。”
漢子大喜,又試探的問道“能不能高挑一點,腿長一點,臀翹一點,胸大一點的?”
婦人無語,“這朕可不能擔保。”
轉身出門,漢子繼續雕刻,卻笑了起來,有些雀躍,時至今日,有飽食,再有美女,也便是天大的美好了,無甚所求。
出了“晉”字院,是“宋”字院。
院裡一青年,肥胖至極,卻捧著本風水書看得津津有味,又不時那著龜殼搖晃,落下幾枚銅錢後,青年嘀咕了一陣,又急忙翻書應證。
婦人歎了口氣,“風水之說,能定國乎?”
青年抬頭,一臉認真,“姑娘這就不對了,風水之說當然可定國,這一次布局,難道我算錯了麼?姑娘可彆告訴我,北方依然在嶽平川手上,趙驪依然在臨安為王,又或者說王琨成了最大贏家。”
婦人無語,還真無法反駁。
確實被他說中了,但這真是風水,而不是你對天下大勢的遠見?
本是霸主,何信周易說。
退出小院,婦人站在門口,回望五座院子,隱然聽見“齊”字院裡的黯然歎氣聲,不由得長歎了口氣,“一世英雄,俯覽天下可摘月的雄主成了女兒身,確實悲哉,然春秋已逝。”
五位天下霸主,卻造化弄人,各自淒涼。
對薛盛唐說道“今後,這座春秋院便交於你罷,安防之事須謹慎,此處雖有劍房兩劍坐鎮,又有諸多死士,可若是有人前來劫人,先殺五人在退敵。”
這五人,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大概沒人知曉,為了得到異人,為了得到異人口中的信息,自己付出了多少條人命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