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諫議大夫也是狡猾,先誇了再說,況且說的也是事實。
繼續道“但是,君為臣綱,陛下不僅是我等臣子表率,更是天下人之表率,古語有雲,婦有三從、四德,陛下是天下共主,天子在前,但陛下是順宗皇後,女子在後。”
“天子之姿,陛下堪稱無暇,可今日臨安風聞事,卻讓陛下女德蒙塵,望陛下給我等,給天下萬民一個忠貞之率!”
琅琅而談,有理有據又層層遞進,端的是高妙之談。
不愧是專職乾諫議的。
又一位諫議大夫出來,“臣附議。”
有人帶頭頂女帝雷霆震怒了,其餘臣子們哪能落於人後,又一位諫議大夫和給事中同時出來附議,之後,便是宗正寺卿趙芳德這位老臣站起來出列落了個實錘。
這位宗正寺卿趙芳德可不是一般人物,出身太祖一脈,雖然不為郡王,但按輩分算,卻是先皇順宗陛下的堂兄。
自順宗朝時,便一直職宗正寺卿。
雖然隻是正四品的宗正寺卿,但卻是從二品的特進文散官,也是當今大涼在大朝會時,唯一能被女帝賜座的老臣。
有人出來一起並肩頂風雷了,周妙書頓時鬆了口氣,心中暗暗自語,接下來再說一句話,老子就是龜兒子養的。
王琨一直沒做聲。
右相寧缺更是眼觀鼻鼻觀心,堅決不摻和到這件事裡去。
參知政事謝韻一直在觀察吏部尚書謝琅的神情,見謝琅看向他,謝韻立即示意,要不要出列幫一幫你家那個未來孫女婿?
謝琅搖了搖頭。
剛從雲州歸來的狄相公有些吃驚。
真的沒料到,剛處理了乾王趙驪,朝堂臣子就開始對女帝發難,難道他們不知道北方已經世襲罔替的三世子,嗯,如今應稱嶽王,亦是異人麼,難道他們不知道趙長衣也可能裂土為王麼……
狄相公異常憤怒。
可此事涉及到陛下女德,涉及到趙室顏麵,自己還真不好說什麼,隻能審時度勢,在必要的時候為女帝說一二。
要說女帝豢養男人,打死狄相公都不相信。
天下哪有在男女之事上能獲得陛下青睞的男人,在陛下眼裡,隻有三種人能用的臣子,不能用的臣子,需要處理的臣子。
沒有男女之分。
女帝終於不再沉默,掃視了一眼出列之人,話語森然“君子修身、養性、習德、兼聽、達聞,爾等儘我大涼肱骨,亦是飽讀詩書科舉中第之人,若不能辨汙去穢,何敢居要職,又如何放心讓爾等輔佐朕為天下黎民謀福祉。”
頓了一下,越發冰寒,“朕自登基,潔身自好十三年,自問對得起順宗陛下,自問當得起三從四德,自問無愧天下之率。”
婦人長身而起,大慶殿裡霜雪降。
“朕不知流言起於何處,但朕問心無愧。此事,朕傾力徹查,還朕清白之時,亦讓某些居心叵測之人得知,禍心起禍事,且自珍重。”
“退朝!”
婦人拂袖離去,留下滿堂文武麵麵相覷,甚至忘了行禮送女帝,知道司禮太監那尖銳的嗓音想起,眾人才慌不迭跪下恭送。
禍心起禍事?
任何一個人都能感受到女帝這句話裡蘊含的殺意,不論心中有鬼出列陳奏的幾位臣子,還是胸懷坦蕩的禮部尚書周妙書,所有人都覺得手腳發涼。
女帝之威不可侵!
這一日大慶殿裡,文武百官心寒不已。
鐵血相公王琨卻笑了,已擊蛇七寸。
黔驢技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