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緩深呼吸一口氣,語氣無奈,“咱倆怎麼就會在一個陣營裡?”
郝照也深呼吸一口氣,“無事,反正你遲早會反。”
這諷刺不能再明顯了。
魏緩冷哼一聲,下城門傳令“點兵,鐵騎三千隨我出城,破那君子旗!”反正鳳翼輕騎不敢輕易進攻徐州,將三千騎兵拉出去截殺君子旗一千人餘人,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再說,雖然口頭上不服,但郝照守城確實有一套。
當年那老家夥六出祁山鋒芒何等無敵,連王司徒都不得不服的臥龍之姿,可麵對郝照固守的陳倉,強如那條臥龍,也依然渡不得陳倉。
我魏某守關中十年,會比你郝照差?
這且不提,今日便讓你知道,什麼叫攻如尖刀守如鐵壁。
郝照你個縮頭烏龜,瞧好了。
三千鐵騎出北門,大風卷平崗,氣勢煌煌如烈火之勢,欲要硬撼白袍君子旗。
郝照站在城頭,沉默許久才長歎了口氣,“王爺,真被您說中了。”
想起了去年,嶽平川南下時,曾單獨和自己密談說過的話。
身著黑色蟒服的王爺一臉平淡,說郝照我知道你是異人,但我不在意,這天下異人多了去,剔異營這些年沒少接觸異人,也知悉了很多事,你郝照一人掀不翻鎮北軍。
又說,我知道你郝照的那些輝煌過往,那條臥龍都攻不破你城池,若給你數萬精兵,哪怕就是女帝禦駕親征,她也站不到開封城頭。
但那一天不會來臨,至少我嶽平川坐鎮北方,南北大戰永遠不會發生,可單兒世襲罔替後,南北大戰便無可避免。
所以郝照,我希望那一日,你能坐守一城,你在,則單兒不死。
不過你需要提防魏緩,剔異營得到的資料,他和你是同時期的異人,此人天生反骨,我用而不重,但單兒恐怕不會這麼想,遲早有一日會壓不住魏緩。而我一旦不在了,單兒也可能會讓你和魏緩互相掣肘,你需忍辱負重。
但也無妨,魏緩剛極易折,若有那一日,你坐視他死之即可。
郝照看著三千鐵騎遠去,長籲口氣,“君子旗,可彆讓我失望呐。”
魏緩出擊,對於鎮北軍而言,是好事亦是壞事。
如果魏緩不出兵,死守徐州,那麼就會像一枚釘子一樣,將君子旗釘在北方,他要是過徐州城而不攻,那麼魏緩可帥鐵騎撕咬,他若是攻徐州城,自己可守之。
但魏緩出擊,則將形勢改變了。
魏緩若勝,那麼嶽單今後還能壓住魏緩?
郝照忘不了嶽平川說的那番話。
魏緩天生反骨!
可魏緩若敗,三千鐵騎被擊潰,那麼君子旗大可繞開徐州南下,那時候徐州城也沒有騎兵去撕咬,隻能眼睜睜看著君子旗上演一出千騎如刀破北方的神跡,成為大涼又一位軍中神話。
隻怕那時候,整個鎮北軍的將軍都將淪為笑柄。
不過相比魏緩反鎮北的後果,郝照寧願承受這種恥辱。
當年王司徒不一樣被那條臥龍壓得踹不過氣來?
至於身後壽州以及遊曳在壽州和徐州之間的鳳翼輕騎,郝照從來不擔心,哪怕是狄相公親自上陣進攻徐州,有五千鎮北軍在,沒人可破徐州城。
這是就我郝照的底氣。
臥龍尚不得破陳倉一小城,又何況區區狄相公。
郝照旋即看向西方,目光透過重重千山萬水,似要落到成都府,眼神複雜情緒矛盾,“閒安王爺,您真是孟德太祖嗎?”
如果真是孟德太祖,我舊魏郝昭,如今卻是鎮北軍老王爺嶽平川的遺臣郝昭,到時如何自處之。
我本魏臣啊!
是學那許誅反了鎮北軍,還是今生隻是郝照,而不是郝昭?
郝照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