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無語,緩緩按劍,“我並不想殺人。”
削瘦漢子冷哼一聲,“殺人?就憑你?笑話,吾世代鎮守此處,就為誅殺你這種人。”
夫子搖頭,“出劍罷。”
削瘦漢子看了一眼少男少女三人,“你們三人修為太弱,先且退後,免得遭受池魚之殃,到時候我也護不住你。”
這個人能從下麵上來,顯然極其強,很可能和當年那個人一樣。
少年少女們慌不迭退到百米開外。
削瘦漢子冷哼一聲,“我劍下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夫子沉默了一陣,看了看天,很有些寂寞,“大唐,李白。”
然而天穹之上並無驚雷落下,連悶雷也不曾有,夫子大感意外,難道異人在這片天下不會引起驚雷,這倒是有些怪異了。
削瘦漢子哦一聲,“荒蠻之地,也敢妄自稱大,笑話!”
夫子訝然,“荒蠻之地?”
削瘦漢子自知失言,不再多說,倏然間出劍,那一柄長劍如靈蛇一般刺出,劍出,則炸出風雷聲,如一道驚雷一般,破開虛空,轉瞬即到夫子麵前,端的是快得匪夷所思。
夫子心中了然,這大概隻是試探自己。
但就試探自己的這一劍,也遠在觀漁城趙颯之上,這人恐怕實力極強,倒也不懼,劍不出鞘,隨手一格,竟然用劍鞘擋住了削瘦漢子的長劍。
劍尖點在劍鞘上。
時間倏然靜止,旋即風雷聲此起彼伏,尖銳聲震動,耳膜如鼓,於刹那之間,夫子劍鞘上驟然炸出一個驚雷。
真正的驚雷,雖然極小,卻爆發出無比強烈的能量。
夫子隻覺一座大山撞倒了劍鞘之上。
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怪力從劍鞘上傳來,強大得匪夷所思,來不及拔劍,本能的後退卸力,直接退出了十數步,才徹底站穩身影。
越發吃驚。
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三個少年少女劍道不錯,現在隨便出現了一個削瘦男子,竟然能一劍炸驚雷,逼得自己倒退十數步,放在大涼天下那就是頂尖的高手。
著實有些駭人聽聞。
然而那三個少年少女更吃驚,先前比較有主見的少年壓低聲音,“囡囡,你爹放水了罷,一劍風雷竟然炸不死一個荒蠻人,有點不可能啊。”
少女眼咕嚕一轉,“當然啦,我爹咧,認真出劍的話,那蠻荒人肯定分分鐘被一劍風雷炸成灰灰,我爹肯定是要活捉他拷問情報,畢竟以前已經有個人上來了。”
一直不曾說話的另外一個少年眼光則要犀利的多,“不是囡囡爹留手,而是那個滄桑大叔太強,很可能是位大劍俠。”
囡囡不屑的哼了一聲,“什麼滄桑大叔,他是蠻荒人,蠻荒人,蠻荒人,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況且我爹還是大劍俠呢。”
少年無奈。
比較又主見的少年咳嗽了一聲,“反正咱們看著就是,也插不上手。”
然而那削瘦漢子也很吃驚,臉色越發深沉,“不錯,能接下我一劍風雷,難怪能從絕望之璧下上來,但無論你有多強,都隻能死在這裡。”
絕望之璧?
原來這處絕壁叫絕望之璧,是大涼天下人的絕望之璧,還是這個世界的絕望之璧?夫子隱然覺得事情並沒有自己看見的這麼簡單。
這些人對自己的敵意,也不會來得毫無理由。
不動聲色的套話,“所以,隻要是從絕望之璧下上來的人,你們都要殺?”
削瘦漢子冷哼一聲,沒有上當,“受死罷。”
再一次一劍刺出。
依然是極快的一劍,長劍刺過的虛空中,滋生出十數條細小閃電,劍光凜冽中,那枚長劍的劍身竟然在扭曲,仿佛真正的變成了一跳出鞘靈蛇。
很強的一劍。
夫子看在眼裡,暗暗歎氣,在沒弄明白事情真相前,確實不太好下殺手,但這樣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得讓此人知難而退。
夫子拔劍。
既然異人在這片世界不會引驚雷,那自己又有何顧忌?
夫子出劍。
大河之劍天上來。
其他人誰也沒想到,他們口中的蠻荒人出劍時,便如一掛銀河從天而降,磅礴潑灑三千裡,隻是轉瞬之間,絕壁之畔,便響起天風鬆濤的聲音,仿佛從天穹銀河裡,落下無窮仙水。
一條河,一條從天而降的大河,誰可匹敵?
此刻,誰也看不見夫子,也看不見劍,夫子就是那條銀河,那條銀河就是夫子的劍。
大河之間垂落,在這片世界,依然是無敵之姿。
削瘦漢子的一劍風雷,在大河之劍下,渺小如攔路的大石,飄搖不定,眼看隨時都要被覆滅,卻聽得削瘦漢子怒喝一聲,“安敢欺我!”
倏然間,風雷大作。
一道驚雷,一道雪亮赤白的驚雷炸響,欲要破開銀河倒劈九天。
但驚雷能破銀河?
不能!
三個少年少女臉色慘白,那個蠻荒人竟然強到了這等地步,簡直駭人聽聞。
這已經不是大劍俠了,而是劍仙之流啊。
夫子,無論在哪個世界,終究是那個驚才絕豔的人間謫仙,哪怕世間真的有仙界,夫子之劍也可以斬仙。
驚雷不可破大河。
削瘦漢子一臉絕望,想起了多年前曾經被支配過的恐懼。
又是這樣的人!
然而驚雷竟然破開了銀河,令人大出意外。
確卻的說,是驚雷破空而上半空,因為那掛銀河倏然間消失不見了,連帶那個滄桑大叔,也消失不見,仿佛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什麼狀況?
三個少年少女一臉懵逼,是囡囡爹贏了嗎,還是那個蠻荒人見機不對逃跑了?
似乎他的大河之劍更勝一籌——哦不,更勝了好幾籌。
囡囡爹的那一劍風雷,根本沒有任何勝算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