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郭看向李汝魚,輕聲笑道“先且不提小師弟的太陽,倒是想問小哥兒,你佩劍遊曆,也算是遊俠兒,此次南下是為什麼?”
李汝魚沉默了一下,“南歸。”
南歸和南下是有差彆的。
解郭哦了一聲,“你是南方人?”
李汝魚猶豫了下,“不算南方,我是江秋州人氏。”
江秋州?
解郭忽然想起了什麼,笑眯眯的道“江秋州啊,是個不錯的地方,之前聽說過江秋州老鐵的名聲,那地方這些年可出了不少事,曾有個少年在江秋州關口殺了個徐家知州,徐家那位兵部舊人徐曉嵐,也是從江秋州進入蜀中,和如今在大涼地方出仕的蘇寒樓一番長談後竟然劍劈驚雷十二道,著實是個人物。”
這些事李汝魚當然知曉。
又聽得解郭有些意味深長的笑道“小哥兒,該不會就是那個殺了江秋州知州的少年罷?聽說那少年如今是女帝寵臣,北鎮撫司的百戶,一步登天了呐。”
李汝魚心中一驚,總覺得解郭看透了自己的身份,不做痕跡的掩飾道“我若是那少年,又怎麼敢孤身一人來開封,不會被開封嶽家新王給生吞活剝了?”
解郭哈哈大笑,“佛曰,不好說,不可說啊,哈哈哈!”
墨巨俠一直覺得師兄有些白癡,儘說些無用的話,聽到此處,才訝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得多看了李汝魚一眼,卻沒有聲張,依然默默的盯著官道遠方,看著身畔往來的人,陷入到他自己的世界裡。
天才的世界總是孤獨的。
李汝魚沒有被解郭牽著走,反聲問道“那麼你呢,也不是尋常人罷?”
解郭哈哈大笑一聲,爽快之氣很是感染人,讓人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股快意,也沒有回答李汝魚,高聲而歌
天高秋兮酒作劍,路漫風兮衣化花,且飲酒兮且拈花……
很有些古調的歌。
李汝魚心中隱然有所動,這歌調似乎是大燕王朝之前的古詩風,大涼崇文數百年,詩詞賦興起,已經很少有些寫唱這些古風詩了。
沉浸於自己世界的墨巨俠倏然驚醒,不解的看了一眼師兄解郭,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天氣真好啊。”
無風也無晴。
當然不會有雷電風雨。
解郭卻明白了過來,哈哈一笑,暫且作罷。
李汝魚敏銳的發現了墨巨俠這話中的意思——他在提醒解郭,不要引來晴空驚雷,那麼隻有一種可能解郭是位異人,而且墨巨俠也知道這一點!
有點意思了。
想到這,李汝魚忍不住問道“解大俠的劍道很好?”
解郭意氣風華,“還行,比略懂好那麼一點,遇上十個蟊賊,大概是不在話下的。”
十個蟊賊……
這牛也是吹得沒邊了。
不僅墨巨俠不信,李汝魚也不信,這樣的劍道修為,恐怕比閆擎都要高上一籌,有這樣的劍道修為,他解郭還會屈居在龍門鏢局當個小徒弟?
見兩人皆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解郭大是不爽,冷哼一聲,“我輩之劍,向善向惡一念之劍,惡時,黎民萬人畏懼,善時,官府天子畏懼,真以為我解郭劍道隻是還行?”
長歎一聲,“這大涼天下,真是個寂寥如秋月啊。”
李汝魚默然不語。
隱然有種錯覺,解郭也許真是一位高人。
畢竟如果是異人,還是高人的話,大多有其風霜傲骨,不屑於說謊。
墨巨俠隻是心裡喟歎了口氣,暗暗想道“師兄亦正亦邪,福禍不知啊。”墨巨俠心中擔憂,總覺得這位師兄讓人難以揣摩。
心中更擔心的是萬一這一趟南下,遇見危難時他袖手旁觀。
並不是害怕。
而是覺得,那樣不義的解郭,讓自己失望。
三個人,倏然間沒了話說,李汝魚是不願意多說,墨巨俠是話不多,解郭是感覺在對牛彈琴,所幸都住了口。
但車馬裡卻上演了一出好戲。
馬車裡,因多了阿牧的緣故,便顯得有些擁擠。
三個女人一台戲。
阿牧與世無爭,可不代表盧眉娘和劉班昭兩人的心態能像她一般,尤其是盧眉娘,不知道為何,從一開始就對阿牧帶有敵意。
倒是劉班昭溫和的多,笑眯眯的道“小娘子——”
阿牧揮手,毫不客氣的道“未曾婚嫁!”
未婚嫁的女子,何能以小娘子相稱?
盧眉娘蹙眉就欲嗬斥,卻見劉班昭笑了笑,“是小女子孟浪了,見諒則個,隻是見你和那少年親昵,以為你們是一對夫妻。”
阿牧心裡冷哼一聲,同時暗暗奇怪,劉班昭是看上李汝魚哪點了?
為何要處處試探?
而且她說到李汝魚時,眸子裡明顯有一絲神采,一種女子發現了心愛之人的思春神采,她知道李汝魚的真實身份?
思春?
阿牧覺得有些不合常理。
這樣的女子會思春?
如果說有人愛慕李汝魚,阿牧不覺得奇怪。
可一個沒見過麵當年女子愛慕李汝魚,阿牧覺得很奇怪,這覺得這個劉族大小姐渾身透著詭異,
她究竟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