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官人不知道李汝魚為何能雷劈不死,但他知道李汝魚的夫子是何等人物。
自己曾在劉班昭麵前謊稱是蟲達,然而李汝魚家那位夫子,是不輸蟲達的一朝劍仙,況且,這位劍仙還有位師父,是一朝劍聖。
如果那位劍聖也成為異人,加上大唐李青蓮和李汝魚,這三人會是何等強大的力量?
所以……
想到這裡,西門大官人笑了。
回頭看了一眼兩個妙齡少女,輕笑了一聲,穎昌府的北鎮撫司懷疑我是異人,這沒錯,可是他們永遠也想不到,我為何能不引驚雷。
我文不昭彰,武弱於打虎者,唯有以房事留野史。
然而春閨十六式,我在大涼不曾用,又怎麼會引來驚雷,天賦異稟的自己,哪需要哪些招數,就是尋常的天地人和,也能讓諸多女子欲仙欲死。
大官人出門去。
今秋無事,但抓一尾大魚。
……
……
沾星樓頂樓,金秋星月璀璨,遠山空明,俯瞰穎昌城內燈火闌珊,端的是個登高賞月的美好去處,加上美酒飄向,舞女窈窕,著實讓人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的糜爛。
然而這一行人皆不是俗人。
劉班昭和盧眉娘什麼奢華沒見過?
王五等人早已看破紅塵,隻有那位老鏢師,看破紅塵之後,依然遊戲紅塵,和幾個陪酒的丫鬟打個火熱,一點也沒個正形。
阿牧端坐淺抿酒。
李汝魚興趣寥寥,本來就不喜歡喝酒的他,其實很不喜歡這種應酬,可無奈,阿牧想知道蟲達的消息,而自己也想見識一下那個當著女帝麵徒手上青天的風流人物。
於是隻好安靜的等著白衣公子出場。
當玉麵如樹,白衣勝雪的大官人拾階而上時,就連見慣世麵的老鏢師也忍不住暗讚一聲,真是個人中樣子,這位西門大官人,不輸天下最帥氣的狄相公了啊。
人未到,聲先至“瑣事纏身,各位莫要怪罪,某當自罰三杯!”
爽朗笑聲裡,西門大官人登上沾星樓頂樓,先給老鏢師和王五行禮,又一一行禮過去,最後對劉班昭笑道“小姐一路可曾安好?”
劉班昭起身微微一幅,“拖公子洪福,一切皆好。”
西門大官人越發笑如春風,輕笑道“可惜山莊中人手匱乏,若是有些空閒人,我倒願意著幾人護送小姐,不過萬幸一路無事,這皆歸功於老王爺鎮北之力。”
嶽平川麾下,北方太平無事。
這話意有所指,似乎在表達著西門大官人對新王爺嶽單的不滿。
涉及朝廷政事,倒也沒人搭腔。
畢竟開封的亂局,很難說劉族有真正的立場,不過是見風使舵,誰能真正掌控北方,劉族就會擁護誰,甚至於也可能轉眼就把北方之王賣了投奔臨安女帝。
這是世家的立人之本。
西門大官人在主位站定,揮手對眾人道“各位貴客請坐。”又端起酒杯,笑道“晚來了,望恕罪則個。”說完端起丫鬟倒好的三杯酒一飲而儘,臉不紅氣不喘,端的是瀟灑。
這份豪氣,就連一直看他覺得礙眼的阿牧都忍不住暗暗點頭,難怪能經營這麼大一分家業不見頹敗,反而蒸蒸日上,這位大官人為人處世著實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接下來主賓暢飲。
彼此都有所提防,也沒人貿然試探,仿佛隻是一次普通的宴席。
然而要來的終究要來。
阿牧畢竟心係大蟲,忍耐不住問道“先前在路上遇見大官人,自稱蟲達,可若是我等沒聽錯的話,大官人的真名應該叫西門卿罷。”
這話一出來,整個沾星樓瞬間安靜下來。
然而西門大官人是誰,怎麼可能在這種場麵下失去鎮定,哈哈一聲輕笑,“江湖太大,很多事情我們都需要估計到一些後患,先前自稱蟲達,並非我真的是蟲達,隻不過想借蟲達之名耳。”
阿牧心中一跳,“你見過大蟲……蟲達?”
李汝魚暗暗搖頭,關心則亂,阿牧這一句話不啻於賣了她自己,這下大概沒人不知道,阿牧其實是認識蟲達的。
果然,劉班昭和王五等人都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阿牧。
其實阿牧的身份如今很明白,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那位調教出三千越甲,一劍可破千甲的牧羊女,要麼就是那位捧心西子。
無論是哪一位,她都不應該知道蟲達,因為蟲達並不是吳越爭霸那個年代的人。
但她偏偏知道。
那麼答案呼之欲出,阿牧認識蟲達,結合阿牧的無雙劍術,那麼就越發篤定了一種可能阿牧的劍術出自蟲達。
想明白這一點,西門大官人越發鎮定自信,嗬嗬輕笑道“要說認識麼,不敢說真的認識,這位女俠你大概是知道的,蟲達這種風流劍聖,又怎麼可能是我等可以輕易相識。”
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劉班昭,這位嗜女如命的大官人暗暗歎了口氣,罷了,為了大魚,放棄這位懸名芳華錄的女子罷,繼續道“我見過蟲達一麵。”
心中忽然靈犀突來,補充道“諸位先前見過的那一手歸劍入鞘,其實就是蟲達所授,算是一個記名弟子罷。”
既然我是蟲達的記名弟子,那麼和阿牧就是同門。
而且,也能繼續讓劉班昭看重自己。
然而世間沒有兩全事,阿牧在大失所望的同時,也絲毫沒有相信西門大官人就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弟,而那邊劉班昭更是大失所望。
如果是蟲達本人,自己還會猶豫下是選擇李汝魚還是蟲達。
但僅僅是個記名弟子,那麼對不起了,哪怕你再帥氣瀟灑,哪怕我心中卻是很喜歡你,可為了劉族,我也依然要繼續對李汝魚下手。
爭取到李汝魚,不啻於走入女帝的核心圈子。
對於劉族而言,在將來的南北大戰裡,勝敗都不再重要了。
西門大官人看見劉班昭臉上那一閃即逝的失望,心中便知道要想把這位女子獵豔到摘星山莊暖床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西門大官人總覺得,也許不能暖床一輩子,沒準能一夜風流?
無他,西門大官人這點經驗閱曆還是有的,那劉班昭縱然是再失望,可看自己的眼神裡,依然有著小女兒的情態。
想到西門大官人笑了。
又不著痕跡的看了看李汝魚,發現這少年正在淺抿自己為他準備的“好酒”,於是越發笑得開心。
大魚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