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初夏而已。
李汝魚卻覺得這氣溫好是燥熱,渾身浸汗。
背著走不動的丫頭,沐浴著城市的輝煌燈火,慢慢的走在燭影裡,看身前的影子變短變長又跑到身後……
時光很安靜。
宋詞難道的享受這種愜意,伏著李汝魚肩頭,看著道旁的樹,忽然訝然道“這才初夏,木棉花都開了呀?”
李汝魚笑道“你這江湖走得有點水啊,難道不知道錦官城最多的是芙蓉花麼,當年蜀後主寵愛花蕊夫人,於是遍城栽植,到了八九月間,滿城皆是嫣紅芳香撲鼻。”
走了幾步。
忽然放下了宋詞,吃飽了撐的紅衣女子一臉不爽,“這才幾步,你不行啊!”
李汝魚一邊抬手一邊笑“哪會不行。”
男人就怕被女人說不行,這些年走天下,還在軍營裡待過,李汝魚當然知道,女人說男人不行的另外一層意思。
宋詞正欲再說,卻見李汝魚轉身。
手上拿了奪紫色的木棉花。
不由分說的插進了自己發髻上,又退了幾步,笑眯眯的端詳了片刻,笑道“好看。”
人麵桃花相映紅。
僅是這溫柔的目光,和那一句闖入心扉的“好看”,宋詞的心便化了。
李汝魚,你現在還敢說你不喜歡我麼?
嗯……
我也喜歡你呀!
真好!
……
……
背著宋詞走到錦江居外,遇見了兩位穿雲軍的軍機郎,這兩個家裡娃娃都能打醬油的老男人見狀,立即轉頭說今晚的月色真皎潔啊真皎潔……
李汝魚和宋詞同時望天。
哪裡有月亮?
旋即猛然醒悟過來,於是宋詞羞紅了臉,埋進了李汝魚肩頭長發裡。
李汝魚一臉尷尬,咳嗽一聲,“看來穿雲軍休憩得夠了,得讓君子旗來好生管管他的人,雖然書生風流,但大戰剛定百廢待興——”
話沒說完,兩位軍機郎轉身就跑。
隨風飄來了其中一位的聲音,“哎呀,完了完了,酒喝多了,我什麼都看不見啊。”
“哎呀我也是,忽然瞎了,還有啊,我根本不知道臨安有個陳郡謝晚溪啊,我這輩子都沒機會去臨安啊……哎呀我又失聲了啊,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啊……”
李汝魚一陣無語。
宋詞便吃吃的笑,忽然問道“穿雲軍裡都是這樣的人嗎?”
李汝魚放下宋詞,想了想,“戰場上可不會這樣。”
穿雲軍裡,當年從觀漁城南下的老兵,剩下的不多了,襄陽的老卒,也剩下的不多了,但無論如何,穿雲軍還是那支穿雲軍。
戰時可鑿陣如穿雲,安時可酒肉暖人心。
宋詞滿眼的向往,“真好。”
李汝魚抬步,“走罷,不早了,明日還想去哪裡,今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來蜀中。”
宋詞小跑了兩步,“等我。”
肩膀靠肩膀,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反正就這麼牽在了一起。
十指交纏。
連心。
隻是這溫馨的時光,很快被人打破。
院門口,有個丫鬟守在那裡,看見李汝魚和宋詞歸來,丫鬟立即上前福了一福,說道“李大人,我家小姐有請。”
今日李汝魚和宋詞一直在逛街,並不知道徐秋歌已到。
聞言不解,“你家小姐是誰?”
丫鬟俏笑了一聲,“就在隔壁院子,大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汝魚哦了一聲,走了幾步。
卻聽得丫鬟道“這位小娘子,我家小姐隻請了李大人,還請見諒,不要為難奴婢。”
宋詞欲奴,卻倏然嘿嘿一笑,“那不行哦,我可是陳郡謝晚溪的丫鬟,本來的奉命看管著我家未來姑爺的,你家小姐大晚上的請我家未來姑爺,品茶還是喝酒?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我可不太放心,我家未來姑爺單純,遮莫中了美人計傷了我家小姐的心。”
那丫鬟一臉黑線。
你是丫鬟?
丫鬟敢和未來姑爺不顧及世俗眼光手牽手?
隻怕已經暖床了。
這是哪門子丫鬟,不過倒也溫聲說道“小姐是如此吩咐的,奴婢是奉命行事。”
宋詞哼了一聲,不打算讓步。
李汝魚溫聲道“宋詞,你先回去,無妨。”
宋詞哦了一聲,狠狠的盯了那丫鬟一眼,濃鬱的劍意讓那丫鬟打了個寒噤,捂著心口臉白唇赤,心裡有萬馬奔騰……
這哪裡點像丫鬟了。
明明更像護衛!
而且是覬覦主子美色的護衛,敢背著小姐勾搭未來姑爺,也是不要臉。
待宋詞不爽的進了院子,李汝魚抬步走入隔壁院子。
頓時恍然。
是她。
徐秋歌來到錦官城了,倒也是奇怪,她和自己之間,貌似算不上和諧,或者說,在徐秋歌的眼裡,她應該是恨自己的才對,否則當年何至於依附趙驪後又依附於趙長衣。
院子裡,葡萄樹架下,坐著個少婦。
很溫婉的少婦。
也很漂亮。
曾經能夠大涼芳華錄的女子,能被趙驪和趙長衣看中的女子,當然不能隻是胸大,還得漂亮。
徐秋歌就很漂亮。
而且胸大。
這一點,當年在江秋郡李汝魚夜闖徐府的那夜,其實就已經知道,因為那一夜,陰差陽錯,自己把徐秋歌壓在了身下,當時的感覺,手肘間仿佛陷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裡。
很軟。
又很柔。
柔軟裡卻帶著細膩。
很像周嬸兒做出來的豆花。
還有一種讓人內心忍不住搖曳的彈性。
更有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
如九月桂花,沁人心脾。
此刻亦如是。
甚至更勝一籌,那股子隻有飽經人事的女子才擁有的熟媚之息如海洋一般將李汝魚包圍。
心曠神怡!
當然,李汝魚的目光,第一眼依然還是被那雄偉的胸前風光吸引,雖然不如毛秋晴的天下第一,但也彆有風光。
徐秋歌當然知道李汝魚在看自己哪裡。
如今的她已不是當年雛兒。
嫵媚輕笑,身體便輕顫起來,於是某個地方便如白兔跳躍,聲音充斥著誘惑,“李大人又不是第一次見,也是輕車熟路了罷,妾身可還記得當年那一夜呐。”
李汝魚滿臉尷尬。
不過,麵對徐秋歌這有意的魅惑,李汝魚並沒有心神蕩漾,之所以第一眼落在那胸上,不過是男人的天性看女子,先看臉,其後自然是看胸。
然而被吸引住了目光沒來及移開而已。
這是人之常情。
然而徐秋歌再美再媚,也終究不如舊王妃蘇蘇,那才是真正的妖精,甚至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動一下,渾身上下散發的魅惑就能讓男人走不動路。
李汝魚連蘇蘇都能正視,還怕你徐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