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又開始掃地。
段道隆也不再問關於段道星回大理一事,其實自己心中已經知道,之所以還是來找父皇,不過是難過罷了。
行禮,轉身。
臨行前時留下了一句話,“待平定王兄之亂,兒臣還想試試。”
我,段道隆。
隻看得見天下,不願意苟活大理。
老和尚僵了一下。
望著滿地落葉,許久才喟歎一句,“還能掃多久?”
如今這局勢已是分明無比。
趙長衣輸了,趙愭和王琨也快要輸,大理自段道星回國,也已經注定了必輸的結局。
僅北蠻還在垂死掙紮,然而……有什麼用?
大涼多年盛世,北蠻能贏?
難!
天下皆輸,女帝獨贏。
……
……
隨著段道隆出兵,大理終究還是亂了。
李汝魚不再關心大理。
離開矩州後,本來想去漳州跟上徐驍,繼續馬踏江湖,轉念一想,這些日得到的線報,徐驍做的相當完美,所過之處的江湖全數斷了脊梁。
本欲索性東進直奔劍魔城——馬踏江湖,繞不開兩處。
一處本應是馬踏江湖第一站的琅琊劍塚,因為各種原因以及位置關係,琅琊劍塚如今成了最後一處,還有一處,則是獨立於大涼律法之外,不受大涼管轄的劍魔城。
有劍魔獨孤坐鎮東海,有風城主掌城,劍魔城才是這一次馬踏江湖最大的困難之處。
但轉念一想,不如趁徐驍平漳州小劍宗然後北上去江陵府這段時間,自己先去琅琊劍塚,當日鴛鴦湖一事,吳漸總應該給個說法。
對於江湖而言,說法一直隻能是血和劍。
早些年琅琊劍塚的脊梁的吳莫愁,後被劍魔獨孤給打斷,自鴛鴦湖吳莫愁死後,琅琊劍塚的脊梁便是吳漸。
自己來親手折斷!
江湖,就隻應是江湖,止於朝堂。
李汝魚腰間配鏽劍,北上,一人一劍一騎,直奔琅琊山。
琅琊山在琅琊,琅琊劍塚和琅琊王氏是鄰居。
這似乎是一句廢話。
但在李汝魚腦海裡那位異人浮生眼中,這便是不合理的地方,因為琅琊山本應在滁州才是,為何卻出現在了北方的琅琊。
嗯,此琅琊是一州州名。
而地處琅琊州的琅琊山,其實也原不如滁州那一座如今並不叫琅琊山的群山雄壯。
大涼這片天下的地形,和自己所在那個世界的地形大體上類似,唯獨在這一點上,頗有出入,並不是他所想的雙重空間。
李汝魚聽了個雲裡霧裡。
不過倒湧起了一個想法——這一次去琅琊山,雖然誌在打斷琅琊劍塚的脊梁,但總不能如劍魔獨孤一般殺得琅琊劍塚流血漂櫓,那麼生下來的人如何處置?
遷到滁州那群山裡去倒是不錯的想法。
距離建康不遠,也便於朝堂掌控。
操作也很簡單,讓幸存後的琅琊劍塚換個名,或者說直接將滁州那座群山改名為琅琊山便可——不過也就是女帝一句旨意的事情。
一路北上,倒是無事。
再有日,便可抵達琅琊,隻不過如今北方大地處處起烽煙,琅琊距離開封並不算太遠,幾乎隨處可見大涼禁軍,而開封趙愭和王琨的兵力,已經退縮到開封周邊一帶。
李汝魚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然而有些麻煩省不去,比如此刻攔路的少年。
少年腰間佩劍,神情乖戾,望著馬上的李汝魚,頗有些不服之意,“你就是李汝魚?”
李汝魚微微一笑,“你又是誰?”
那少年冷笑一聲,“男子漢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在下令狐,劍魔城風城主之徒,未來的劍魔城城主是也。”
李汝魚訝然。
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少年,忍不住笑了。
沒有喉結。
這個年歲的少年,已經生出了喉結才是,然而他沒有,那麼這便是個少女,遮莫是來誑自己的,於是笑道“我不是李汝魚。”
令狐一臉鄙視,“彆怕,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風城主說你將和吳漸決死一戰,說我若能觀此戰必定獲益良多,所以讓我來觀戰,又不是來殺你的,你怕什麼?”
李汝魚不解,“他讓你來?”
令狐也是一臉不爽,“你以為我想來?以我現在的劍術,哪需要看你和吳漸,隻需要再給我年,必然不輸蜀中出劍十四的青衣唐詩!”
這倒真不是吹牛。
初到劍魔城時候,令狐不過是憑虛境,如今已是扶搖境。
其天賦之高,連風城主也歎為觀止。
如果說天下有人能劍道成聖,令狐必然是其一。
李汝魚沉吟半晌,“你不知道,我殺了吳漸之後,便會劍鋒指向劍魔城,屆時我們便是敵人?”
令狐斜乜他一眼,“有關係?”
李汝魚哭笑不得。
令狐旋即大咧咧的,語出驚人,話語極其冷漠無情,“你能殺了風城主和劍魔獨孤最好,那樣我就是劍魔城城主了,豈不更好。”
李汝魚怔住,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緒。
這還隻是個少女啊。
為何心思如此薄涼,活生生一個小魔頭,隻怕她若成長起來,便將是人間又一個劍魔獨孤——甚至更在獨孤之上。
一刹那之間,李汝魚生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