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嫣然一笑。
便似那青梅女子和春閨夢裡人在黃昏後柳樹相約時的無限嬌柔。
於是刹那之間,整個夕照山便起了彩霞,美不勝收。
小小蹙眉,旋即釋然。
李婉約一副看熱鬨的表情,拉了拉小小的手心,輕聲道“魚哥兒命好,可惜要哭了我家晚溪,這輩子的醋怎麼喝得完喲。”
小小也是苦笑,“沒辦法呢。”
女冠坐在雷峰塔頂,不屑的哼了聲,“沒見比那狐狸精好到哪裡去……”都是個勾引男人的禍國妖精,甚至女帝更在舊王妃蘇蘇之上。
舊王妃蘇蘇對於李汝魚,那是明目張膽赤裸裸。
而女帝卻是春風化雨,不知不覺間就走進了李汝魚的心裡,隻怕直到此刻,小小那未來夫君都還沒明白他和女帝之間早就衍生出的羈絆。
需要一個契機。
隻是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會怎麼想,她會不會讓這個契機出現,從而從大涼女帝變成李汝魚背後的那個女人。
大概率是不會了。
否則何至於在天下大定之後,要去東土。
這一彆,很可能是永彆。
女帝溫婉的坐在李汝魚旁邊,剩下的彩衣如花朵鋪展,美不勝收。
李汝魚心頭有些感觸,在自己還是個少年時,來到臨安,第一次見女帝,也是在這個地方,那一日隻是個婦人模樣的女帝,被自己誤以為是王妃蘇蘇。
想不到這最後的離彆,又在這裡。
她依然隻是個婦人。
女帝輕笑了幾聲,“有沒有覺得前路漫漫。”
李汝魚點頭,“有點,再有幾日便是趙禎的登基大典,而那時你已離開,然而時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是誰在背後給趙室出謀劃策,所以壓力很大,不知道能否堅持到你歸來。”
女帝側首看了看這個說著壓力很大,卻一臉輕鬆的小男兒,忍不住莞爾一笑,本想讓他自己去揣摩,內心卻有些不忍,於是脫口而出,說道“我也許會回來,也許東土那幾位君王根本不會讓我回來,到時候你順勢而為,不強求,我並不奢望你會率領大涼雄師去東土救我,在你心中,天下為先,此為初心。”
這樣就好。
李汝魚愕然,“你前些日子不是說,已和東土大成王朝定下盟約麼?”
女帝點頭,“所以那嫁衣女子依然要留在大涼,你得看好她,若小小文道成聖,便助那女子屍首中的鬼胎脫困罷。”
李汝魚頷首,“用她來換你?”
女帝樂了,“需要嗎?真到了那一日,我寧願黯然死在東土,不至於淪為大涼的笑柄。”
我是誰,我是大涼女帝,是一位聖人!
哪怕就算在東土,大成、大驪、大徵三大王朝共同出手,隻要我願意,也能夠回到大涼——隻是在於是否接受狼狽歸來的局麵而已。
身為帝者,當有其傲氣。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女帝在東土山窮水儘,她必然不會選擇黯然回大涼。
李汝魚看了一眼女帝,不知道為何,或是赤忱之性,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傻嗎,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好好著著,如果那一天發生了,我一定會去東土,把你帶回來。”
話落,李汝魚驟然僵住。
這話……仿佛是男人斥責不懂事的女人。
有點曖昧了啊……
女帝訝然。
女冠不屑的哼了聲,又被這女人得逞了。
站在遠處的雪娃娃樂嗬嗬的輕聲自語了一句原來愛情也可逃不過帝王心術……
小小和李婉約對視一眼,都隻能苦笑,但不知道為何,兩人都覺得這是天經地義,因為這樣的李汝魚,才知道小小用一生去愛。
有情有義,有擔當。
這,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