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魚第一次麵對這樣詭異的武道,一時之間感覺有些難以應付,本能的反應是轉身看向背後,然而背後依然沒人。
去了何處?
李汝魚其實也見識過類似手段,甚至他自己也會一些刺客之術。
當初和聶隱娘在聖人廟山體間的小道上之戰,雙方便是以刺客之術,在一種難以言說的空間裡戰鬥,那種狀況下,李汝魚甚至能感覺空間如一扇扇折疊起來的門。
門與門之間又互通。
難道忍者,就是異人浮生口中那個日本小國的刺客?
李汝魚不敢大意,以手按住鏽劍。
隻要出現任何一絲猝不可防的事情,李汝魚都會毫不猶豫的使用拔劍斬天術,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藏私或者試探的必要。
生死一線之間。
李汝魚的擔心並不無道理,然而他還是低估了柳生的劍。
李汝魚沒有機會使出拔劍斬天術。
因為柳生的劍從地底裡來。
悄無聲息!
新月下,李汝魚的影子裡,一道尖銳的寒光悄無聲息的出現,沒有任何氣勢,也感知不到任何氣息,就這麼以不可理解的態勢出現,然後悄無聲息的刺向李汝魚的後背。
在劍身從李汝魚的影子裡緩緩刺出一米左右時,倏然間如閃電。
不可感知,更不可避!
劍很長。
一米七八。
哪怕是劍尖即將抵達李汝魚背心時,依然隻能看見劍,而看不見柳生,仿佛他此刻就埋在李汝魚影子下的泥地裡。
如此詭異的劍,縱然是如今劍道天下坐而望一,或者完全已是第一的李汝魚,也無法防備。
幾乎是刹那之間,劍尖穿入李汝魚背心。
也幾乎是刹那之間,李汝魚終於感受到了背心肌膚間本能泛散的寒意,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絲毫僥幸,想都不想。
閃!
一瞬間拉出一道線。
然而依然晚了一步。
地裡,倏然出現了一隻握劍的手,那隻手上的長劍,便已詭異的速度,猛然前突了幾寸,縱然李汝魚已經前奔,但還是被長劍在背心上貫穿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當李汝魚來到驛站一座牆邊,背靠著槍斃回身時,那隻握劍的手已經拉著長劍縮回了地裡。
再次消失。
李汝魚顧不得查看傷勢,目光看著腳下,手按鏽劍全神貫注。
頭皮陣陣發麻。
這個柳生的武道,簡直詭異得無法理解。
麵對這樣的劍客,拔劍斬天術無用武之地,地獄葬劍也是枉然,刺客之術更是沒用,唯一能作為憑仗殺敵的便是夫子教的大河之劍。
然而連對手都找不到,談何殺敵。
李汝魚有種預感,這很可能是自己從扇麵村走出來後麵對的最凶險之戰。
腦海裡那片世界,異人浮生一臉恨鐵不成鋼,“李汝魚你個蠢貨,連個柳生三嚴都打不贏,那宮本武藏、上泉信綱之流的來了,你豈非要被打得哭爹叫娘?簡直丟人現眼,讓開,讓我來,保準分分鐘讓他去見他的天皇。”
李汝魚一臉黑線。
不過也有些警惕,異人浮生話中意思,似乎還有比這個叫柳生三嚴的劍客更厲害的人物?
不敢大意,死死的盯著先前柳生出劍的那團陰影。
隻要是人,都會有氣息。
哪怕是刺客。
就算隱藏氣息能讓一般人感知不到,然而自己作為劍道萬象境,對氣息的感知極為敏銳,不可能一丁點的痕跡都抓不到。
先前自己一定是遺漏了什麼。
然而……
李汝魚沒想到,他再次判斷失誤。
電光石火間,李汝魚猛然化作一陣清風,掠過驛站的院子,站在了前門上的門廊屋頂上。
這一次反應很快。
然而,縱然是用最快的反應發作清風,依然沒能完全躲開。
背後,再添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先前所立身的那堵牆壁上,一柄一米七八的長劍詭異的長牆體之中穿出來,這一次,甚至連柳生的手都沒看見。
李汝魚百思不得其解。
他此刻站在門廊的屋頂上,能清晰的看到那堵牆的內外。
一米七八的長劍慢慢縮回了牆內。
牆壁內外不見人。
然而那院牆砌的是傳統單牆,用泥瓦工的專業術語來說,叫一八牆,厚度僅僅二十公分左右,絕對不可能藏匿得下一個人。
也就是說,柳生在一個不可能存在的牆壁內向自己刺出了一劍!
柳生是如何做到的?
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武道?
從半空到地裡,在從地裡到牆壁內,都是不合大涼天下武道的理——這不是扶搖境化清風的常理。
怎麼破?
李汝魚不得不承認,這個柳生三嚴僅是這詭異的手段,足以成為大涼武道前五。
倒是奇怪,為何在異人口中,會是三天狗之一。
天狗,不就是狗麼?